告别灰羚羊

此前在城内被陈筑拦下的时候许莺就听其说过陆非谜已至城外，本以为那是一句唬人的话，没曾想如今真能见到那传闻中的前辈高人。

初见陆非谜，许莺就感觉到对方身上有股特别的气场，虽然年迈却不佝偻，虽白发苍苍但面容并不干瘪，反而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他身材修长一身灰色素袍极为合身，整体观之尽显高人风范。

陆非谜一手扶着拐杖，却并非依赖拐杖，那拐杖更像是他的趁手兵器。

许莺等人正聚之马车旁，陆非谜扫视她们，先是跟许莺的母亲白芮兰招呼：“芮兰啊，你我快有二十年未见了吧？时间过得真快，你与无视成亲那天的景象还恍如昨日。只是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境。”

“芮兰见过陆前辈，是芮兰不是，这么多年也未曾去看望您老人家。”

白芮兰见状急忙起身行礼，一边说着正要唤许莺上前，不过不等她开口陆非谜就已经先望向了许莺。

“这位就是莺儿吧，跟你母亲年轻时长的一样漂亮，尤其是眼睛，漂亮而又极具特点。”陆非谜一边说着一边走近。

眼看对方过来，许莺自是行礼回应，只是对方每近一步她就莫名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几乎是咬着牙勉强挤出的几个字：“莺儿拜见陆前辈。”

随后，陆非谜看似随意的又瞥了眼其余的人，目光最终停留在灰羚羊和袁生塚身上。

他在看二人的伤势，突然发笑，叹道：“北契国的护法，大梁国的总管，一起上勉强有资格和我过两招，可惜你们如今都身负重伤，我作为前辈未免显得太过欺负你们。”

此话一出瞬间让许莺与在场每一个人警惕起来，许莺猜到陆非谜来者不善，但是眼下她也并无脱身的办法。

这可是许无视和陈筑的师父，还是同样作为北契国护法之一银风的师父。只要陆非谜真的出手，她们这里怕是一个也活不了。

白芮兰站出来哀求道：“前辈，我知道既然您来了我们就已无逃走的可能，但是还请您念在往日情分放过他们，我一个人跟您回去见许无视。”

陆非谜听后浅笑摇头，说：“这恐怕不行，无视徒儿出师以来头一遭求我帮忙，我若是放了你们，我这老脸无处安放。”

“若前辈执意相逼，那芮兰只好死在您面前。”

白芮兰突然拔下头上簪子架在自己脖子上，不顾许莺等人相阻拦，厉声威胁道：“我乘马车出城时，许无视就立于城头，他虽有千军万马，但是怕伤了我唯独不敢下令放箭，在许府他亦是为我放过莺儿一次。陆前辈应该明白其中意思，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我们各退一步，您放过莺儿和旁人，我自跟您回去。”

然而，陆非谜根本不吃这一套，只见他突然抬手，一枚树叶就如同利剑一般窜出，竟然精准无比地击碎了白芮兰手中发簪。

陆非谜自信扬言：“你没资格谈条件，在我面前，没我的同意，你怕是求死也难。无视吃你这一套，老夫我年近百岁，岂会受你一阶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威胁？”

而后陆非谜又问她：“芮兰呐，你当真就对无视一点情谊都没有吗？你执意待在朝慈庵这么多年他也由着你，知道真相后他恨皇上，恨儿女，恨所有人，却唯独不肯迁怒你，还怕伤了你。我相信只要你肯回心转意，她仍是会事事顺从于你，可你为何就不能对他多点善意呢？”

“我自知对不起他，一切罪过我愿一力承担。这大千世界，是是非非皆有迹可循，唯情字难解，无关对错，爱与不爱都不需要理由。我不爱他，从来没爱过他。是他仗着战功请求齐王强行与我订下婚事，他连年在外征战，未曾给过我片刻的陪伴。如今提起往事也大可不必，每个人都无法回头，我只是不忍看到我的儿女要为我曾经的过错而赎罪。”

说到这里，赵辰重缓缓上前，不顾曾经作为皇上的尊严，在陆非谜面前下跪：“陆前辈，我知道您是不世出的高人，你若执意不肯放过我们，就把我和芮兰一块带回去吧，但请您别为难小辈，他们并无过错。”

见状如此，陆非谜闭眸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你们走吧！把你们当中自认最强的人留下，能拖住我多久，就看你们本事，老夫有言在先，哪怕作为前辈我也不会留手，有胆子留下的，就要做好迎接死亡的觉悟。”

眼看对方给了机会，许莺第一时间就搀扶着母亲上马车，然后示意赵真嗣拽赵辰重上去，并交代赵真嗣驾着马车快走。再然后是让赵英颜和晓蝶分别拉着袁生塚和灰羚羊坐上最后一辆马车。她选择自己独身留下。

她叮嘱灰羚羊道：“监察大人，这么长时间以来多谢您的照顾，这一路上，辛苦了。这最后一关就让我来保护你们吧。如果我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帮我给李伺缘殿下带句话。若有来生，不论他是北契国的储君还是街边的叫花子，只要他不嫌弃我，我愿一生相随，以报他今世大恩。除了恩情之外，我亦心悦于他。这些话，劳烦监察大人务必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