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唐金玉
东宫主桌背后一扇色彩已经脱落的屏风,它的表面似乎不是用油画或者雕刻做成的,我走过去蹲在屏风前面,伸手拂过落满灰尘的屏风,出乎预料毛茸茸的手感让我掌心忽然一阵酥麻,那一面屏幕,居然都是用斑斓的羽毛绣成的。
眼见着宫室里一切奢华都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一个问题却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中:温贤阁处于皇宫东北角,分内殿外殿两处,颇为奢华。若按照以往规矩,圣上应该先将大皇子软禁到西北角诸多小宫室中间,再让三皇子搬入温贤阁,改名并重新修缮宫殿。为何太子已经被废了几个月,然而还是恪己大人住在这里呢?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想起六皇子的只言片语、想起他们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语,又想到几年前轰动天下的杨家一案,还有前些日子曾经有过的关于科举考试的风言风语,一个危险又诡异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渐渐成型。
“恪己大人,真的是因为意欲谋反才被贬为庶人吗?”
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打断了我的思绪,只听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干什么!我就,我就看一眼,为什么要抓住我!”
——游莲!
我眼睛一下瞪大,着急地蹲下身,从门缝向外看去。
两个侍卫架着游莲的胳膊:“郡主,这个小女官在前面路口处探头探脑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们看她可疑,便把她抓来问话。”
“我,我就是路过……”游莲还在小声辩解,我从缝隙里恰好可以看见她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解释自己的来意,“我远远看到这边好多人,就想来看看热闹。是奴才不知天高地厚,奴才再也不敢了。”
“热闹?”唐金玉款款走上前,上下打量了游莲一番,“宫里也能看热闹?六监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瞧你的打扮,是膳食堂的人?”
我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唐小姐分清楚了膳食堂和司药监,最多也就是责怪几句,大抵出不了大事。
却不想唐金玉一步凑近:“你是来找那个负责温贤阁的司药监的女官的是吗?不然六监寝在东直门前,你怎么会跑到温贤阁来?”
游莲吓得一愣,慌忙摇头:“我……小的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还是有意隐瞒?现在宫中人人都知道,被贬为庶人的周恪己和一个女官私通,你们六监能不知道?”
我抽了一口气,心说这事儿多半比我想象中更加严重了不少,这玩意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
不过眼下比起我那一堆烂摊子,显然游莲的情况更为紧急。眼下她似乎已经意识到唐大小姐这就是冲我来的,打定主意要装糊涂装到底:“回郡主的话,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是膳食堂的人,今日当值结束后小的见时间早,就想随处逛逛,结果不知怎么就到了这边。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郡主明察。”
后面唐小将军倒是跟着出来了,左右看了一眼便朗声笑道:“我当是谁冲撞了姊姊,不过是个六监的小丫头罢了。起来吧,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唐家在宫里欺负下人呢。”他抬手在游莲手肘下方虚扶一下,看着游莲站起身才转头对着安阳郡主抱拳道,“弟弟知道姐姐看不惯我们这些下人,但是事关唐家,弟弟还是要提醒一句,这里是皇宫,姐姐就是再着急也不该带着这么多人来这儿兴师问罪。眼下还将这小女官扯了进来,别到了后来越发说不清楚,还是先回去吧。”
“说不清楚?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哪曾想这话却如火上浇油一般让唐金玉怒火更甚,“本郡主还要担心一个小女官说本郡主的不是?几时有过这样的规矩?”
“几时都有这样的规矩。”六皇子自内室走出,背手走到游莲身边,挡在她同安阳郡主之间,姿态倒是一副高傲的王贵贵族做派,声音里都透着不耐烦,“宫里是讲道理的地方,不是任由你撒野的地方。安阳郡主今天该砸的东西也砸了,该骂的话也骂了,该发的脾气也发了,本王不与你计较那些死物件是看在老国公的情分上。但是眼下郡主若还要为难宫里官差,本王却不能坐视不理了。”
“一个鬼鬼祟祟在皇宫乱晃的女官,本郡主提六监教她规矩。临淄王也要袒护吗?”
“六监宫女犯错自有六监管理,莫说郡主,本王也无权逾规责罚六监女官。再者说,倘若不是郡主硬是要拉着这女官进来,自申时六监落锁闭门到酉时点灯闭户之间的一个时辰,本王记得是允许宫中差人自行活动的。除了正阳殿外,这小女官走到哪里也不奇怪,她何错之有呢?”
“在宫里看热闹,难道这也不算错?”
六皇子仰头笑了起来,继而摇摇头,眼神冷淡地望向安阳郡主:“宫里规矩那么多,本王也未曾看到过一条说不准看热闹的。有些宫人有眼力见,知道不要看热闹,但是也有些没有,这算不上什么错处。若说今晚真的有什么错处,也是郡主在宫中违反郡主规制携仆役十六人来温贤阁生事。”
唐金玉那花容月貌的脸上露出不屑于隐藏的怒意:“周恪己,你的意思是,本郡主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