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基地（六）

赵一鸣早在响声还没出现的时候就将他往后扯了一段距离，奈何冲击太大，还是没躲得过。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研究员咳得撕心裂肺，眼睛也被扬起的沙土眯的睁不开，他伸手去揉，赵一鸣阻止：“别揉，过一会儿就好了。”

“咳咳……可是我……咳咳我忍不住。”嘴上虽然这样说，但研究员还是听话的放下了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你没事？”

赵一鸣摇摇头：“经验，背过身去就好了。”

研究员终于能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他看见了赵一鸣，还看见了他嘴巴上用来蒙面遮住尘土的一条方巾。

“咳咳咳……咳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咳咳咳……告诉我要遮住嘴？”

“你是研究员，细心观察这种事还要我这个驾驶员教你吗？”

研究员：“……”

段景致落地后拔出枪，高声喊道：“大刀！内核在哪？”

王小刀找了个还算安全的地方，已经戴上了专用的设备，他眼前覆盖了一层蓝色的薄膜，手中更是不停操控着一台小型仪器，而随着他的左右摇动，变异干草的整个图形都在他的仪器上显示了出来。

只见整个变异甘草在显示屏幕上呈现出通体绿色，随着王小刀双手不停的按动移位，它身上竟然逐渐出现几个红点。

红点一开始呈增长的趋势，在达到某一个峰值以后便开始降低，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至最后整株甘草身上只剩下根部往上寸许的位置还留有一个红点。

王小刀瞬间完成了换算，赶紧高声喊道：“正前方！地面高三尺六寸！”

蝴蝶双刀与液态子弹几乎在同一时刻抵达同一个地方，干草瞬间应声而断，所有的枝条像是在一瞬间收拢萎靡，全都落在了地上。

研究员抬头刚好看到这一幕，一边眯着眼一边高喊：“标本！要活得组织或者种子！”

变异植物一旦被液态弹打死，整个身体便会瞬间死亡，大到躯干，小到细胞，因此液态弹一旦命中，便不存在带标本回去的可能。

“别嚷嚷了。”王小刀已经走到了车旁：“顾队之前已经砍下了十几根，足够你们研究了。”

研究员看着地面上确实还有一些脸盆粗细的绿色枝条，有些张口结舌：“这……这么粗，这么短的时间，又要躲避它们的袭击，他是怎么砍断这么多根枝条的？”

段景致也走了回来，一边把枪放回去一边摇头：“不然你以为有我段景致在这儿拦着，咱们队里最出名的却是蝴蝶顾连天呢？”

……

灯光很强烈，不停地炙烤着她的双眼。

这是孟橦唯一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偏过头，然而那灯光不知道是不是镶嵌到她的眼上了，无论她怎么努力偏转自己的脑袋，始终躲不过那道强光。

好累，她还没睡够。

“醒了！”

“仪器检测出脑电波了！”

“活过来了！”

“头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什么声音？好吵……

模糊中孟橦听到一些慌乱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什么东西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还有一些……人类的声音。

人类？孟橦迷迷糊糊的想着——为什么我会用‘人类’这两个字，而不是用‘人’？

因为……植物，对了，植物，植物发生了异变。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孟橦昏迷中又陷入了另一种更玄乎的状态，她在昏迷，但她也在思考，在回忆。

那天她照样去给南海研究院送种子和幼苗，打开车门的时候种子和小幼苗们都还好好地，她一箱一想的把它们搬到门口，再用研究院的小推车推到实验室。

路上经过的每个研究员都对她笑，她从小时候起就帮着家里给研究院送东西了，早就跟他们很熟悉了。

然而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实验室，孟橦却看到了满地的血。

是血……谁的血？我的吗？

孟橦摇摇头，在混乱的记忆中寻找思绪，是……叶秋的血，不，是我的血，我就是叶秋……不，不对，我叫孟橦，我不是叶秋，叶秋被杀了，被实验室里的人……也不对，她被一株很大的食人花吃了，实验室里好几个人都被食人花吃了。

她是孟橦，对，是孟橦，她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被平日里最和蔼的老教授塞进了一个棺材似的舱门里。

他们说是冷冻实验舱……

冷冻……实验舱……

对，老教授说要么被变异的植物杀死，要么就乖乖躺进去，躺进去或许在一百年后还能有一条生路……

孟橦猝然睁开双眼，是了，她就是孟橦，被一百年后的人们当做天才研究员叶秋的孟橦。

她还谎称自己失忆了。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