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

辰”。

他稳住自己的声音缓缓道出少女的身份，“北辰少主。”

少女把手上的大弓背到身上，箭羽放回到箭筒当中，“北辰穆羿，来悼念云丞相。”

她看叶阙依然横在庙门前，也不生气，伸手要去推他的轮椅，“叶大人行动不便，我自己来。”

叶阙推动轮子退了一步躲开她的手，不冷不热地道：“若是来悼念师父，提前递上拜帖，再登门便可，穆少主带着这么多兵士来，知道穆少主是狄族不懂礼节，不知道还以为是要挑起两国战火。”

穆羿听到“不懂礼节”的时候眼神沉了沉，转而听到他说“两国战火”，捧腹大笑道，“哪来的两国，西青少帝已经向南靖交了降书

——西青亡国了。”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利箭贯穿叶阙的胸膛，他不愿相信穆羿的一面之词，这或许只是她故意诈他的，穆羿应该和南靖太子达成了什么交易……

对，且不论少帝投降是真是假，北辰与西青隔着一个闾州，两国之前从未有过正面交集，对付南靖太子的计划没有必要用在穆羿身上，白白给西青树敌罢了。

叶阙迅速稳住心态，客气了不少，“那边有香，穆少主自取。”

穆羿拿了三炷香，站在云丞相的牌位前，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好，转过来看向叶阙，笑眯眯地问道：“叶大人，我的礼没做错吧？”

显然是在回击刚刚叶阙说她不懂礼数。

叶阙一边假笑着与她打官腔，“家师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穆少主来祭拜他，想必也会倍感欣慰。”

一边在考虑现下的情景，西青的兵力有限，没有必要耗在与北辰的交战当中，“既然穆少主也祭拜过了，这里庙小，我也就不多招待了。”

穆羿看出了他的警惕，不经意地走到了云丞相的棺材旁边，手并成掌，击飞棺材盖，“这是——先礼后兵！”

“你……放肆！”叶阙伸手想要拦她，因他的动作轮椅重心不稳晃动了一下，他抓住扶手稳住自己的身体，怒视着穆羿道：“穆少主这是何意？！”

穆羿无辜地耸了耸肩，“别这么生气啊叶大人，云丞相也并没有躺在里面不是吗？”

叶阙咬了咬唇，右手中指悄悄扣到了扶手背面。

他仰头看去，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穆羿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跟前，上半身微微前倾，宽大袖口上厚厚的绒毛盖住他的手掌，仅用两指捏住了他的手腕，叶阙挣扎了一下，丝毫撼动不了她的钳制。

穆羿借此机会好好瞧了一下这位叶大人，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他坐在轮椅上小小一只的，凑近一看果然如此，左眼眼角下还有一颗小痣，中原人都是这样的吗？

脸颊被穆羿卷曲的发尾扫到，叶阙忍不住眨了眨眼。

穆羿的手掌有着长年握弓留下的厚茧，覆在叶阙的手背上顺着五指插入到他的指缝当中，勾住了他的中指，如她所料摸到了一个突起的机关。

穆羿摁了下去，轮椅右扶手的前端射出一根小箭，咻的一声后牢牢扎在了后面的墙上。

“真是威力不小啊。”穆羿抓住他的手腕把人从轮椅上拎了起来，“又是炸药又是机关的，看来我坏了叶大人的好事？”

叶阙之前就已经觉得穆羿很高了，现在他是双脚不着地的情况下，穆羿仍然是比他高了半个头，听说北辰人男女皆是身高体强，果然是这样。

穆羿锐利的目光扫过他毫无反应的双腿，看来是真的断了，撒手把他甩回轮椅上，“失礼了。”

嘴上说着抱歉，语气和表情都丝毫没有歉意。

叶阙揉着被抓出红痕的手腕，完全猜不透这个北辰少主心里在想什么。曲州与北辰相去甚远，穆羿就算占了这里也守不住，她已经确认了师父了死讯却还不走难不成还想在这里吃席吗？

穆羿突然在他近前蹲了下来，仰视叶阙，金灿灿的眸子里满是真诚，“我素慕云丞相智谋无双，如今西青已灭，不忍叶大人此后飘零，愿请大人入我麾下。”

叶阙避开她的目光，“西青尚在，此话穆少主不必再提。”

穆羿额头青筋暴起，真是不知好歹！

“你们的小皇帝都投降了还在个屁啊！”穆羿一把将人从轮椅上抱起来扛到肩上，“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哦，云丞相的棺材就在旁边，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

“穆羿！你要做什么？！”叶阙一急连她大名都喊出来了。

“你不是不信吗？”穆羿扛着人出了青帝庙，“现在我们快马加鞭过去，还能赶上你们西青少帝投降的现场呢！”

刚出了青帝庙，一柄大刀当面朝着穆羿砍来，穆羿不慌不忙把叶阙从肩上抱到前面，正好是刀劈的线路。

持刀之人立马收刀回来，“放下大人！”

穆羿眼中略过欣赏之色，“这是你的属下？想不到中原也有这么强壮的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