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天，太阳还没落山，严润民就收了画板。小溪边空荡荡的，两块石板孤零零地躺在溪边。

他转念一想，把画板支在溪边，自己拿着相机沿着小坡走到了半山腰。

落日熔金，暮云合壁，他专注地捕捉着傍晚的每一帧美景。没一会儿，一个女孩闯进了他的镜头。

他没有作声，看着女孩好奇地摸着他的画，左右张望后又走到石板上开始洗衣服。他捕捉到了女孩的背影，随后又觉得自己的举动似乎有些冒犯。

他走了下去，到溪边的那块石板上站着，就跟昨天一样。但他并不擅长搭讪，于是没话找话：“你多大了？”

周倩倩没有转头，她语气淡淡：“我干嘛要告诉你？”

严润民被怼，急忙解释道：“我没有恶意，我姑姑是你们这的老师。苏云枝苏老师，你认识吗？”

周倩倩点了点头：“她是我的英语老师。”

严润民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笑着说：“所以你多大了啊？看起来很小。”

周倩倩吸了一口气，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你姑姑教多大的学生你不知道吗？”

严润民哑口无言，但他来了兴趣，随即故意耍坏地说：“你不说，我就回去问你们苏老师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14岁。”周倩倩只好告诉他，但她心想这人真是个无赖。她不满地撇撇嘴，拿起棒槌用力地捶着衣服。

严润民乘胜追击：“那你叫什么名字？”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问题？你是查户口还是人贩子？”周倩倩不想跟他废话，她转移话题：“那画板是你的吧，你画你的画去。”

严润民却赖着不走，他着看溪水潺潺地流过，又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一个人来洗这么一大桶衣服？你家人不担心你吗？这水我昨天拿着树枝试过了，看着挺浅的 ，实际很深。”

周倩倩沉默了，她要是淹死了，没有人会为她伤心，反而会觉得“亏本”了。

严润民没等到回答，他走近女孩身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喂，你怎么不说话？”

在昏暗的夕阳余晖下，他看清了女孩身上穿的衣服，粉粉旧旧的，土里土气的。尺码又不合适，领口太大，漏出一截白皙的锁骨，有着他在Rasdhoo冲浪时晒出来的色差。

严润民觉得有些局促，他的眼睛望向另一边。随后他走到折叠椅前坐下，把注意力集中在画上。

大概过了一刻钟，周倩倩洗好了衣服。但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到了男人身边。

男人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夕阳照在上面，显得他的眉眼格外深邃。她的目光又看向男人握笔的手，节骨分明，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指甲修的很干净。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欣赏一个男性的外貌，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你学了多久才能画成这样？”

严润民正在画落日，他回忆了一下，说：“水彩学了两年，素描学了三年多。”

周倩倩问：“那你是专门来这写生吗？”

严润民停下笔，他仰头看着她，吊儿郎当地说：“不是，我爸妈不在家，我来投奔我姑姑了。”

周倩倩跟他对视一秒就移开眼睛：“那你是哪人？

严润民停下了笔，他把手交叉放在胸前，脸上是戏谑的笑：“怎么，现在换你问我问题了？”

周倩倩觉得自己气势上不能输，也学着他双手交叉：“有来有往。”

严润民拍了拍手，抖掉干了的颜料。他笑着说：“行。知无不言。我是A市人，今年十八岁，”

周倩倩不绕弯子，径直问：“你家很有钱吗？”

这话倒把严润民问住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上来就问这种问题的情境。

他想了想还是回答她：“这看你怎么定义有钱。如果跟人均比起来，还算有钱。”

周倩倩想了想，又问：“那你每天是不是都过的很开心吗？”

女孩一脸认真地问，这种简单的问题也变得不简单了。他认真想了想，严肃地说：“有开心的时候，也有伤心的时候。”

周倩倩听了这话，又些不理解。她还以为，有钱了就会天天开心。她的嘴巴微张，想了半天又问：“那你会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呢？”

“很多事情啊，比赛输了，朋友走了。”

“什么比赛？朋友走哪去了？”

严润民站起身来，把刷子扔进水彩桶里。

“你还不回家？我们边走边说。”

周倩倩点点头，拎起地上装满衣服的桶，看着男人收起画板。

严润民收拾好东西，看向她手里装满衣服的桶：“我帮你拎吧。”

周倩倩摇摇头：“不用，你接着说你的事。”

严润民无奈地笑了笑：“就是篮球比赛，输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