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疏
萧冕方才下了车便看见这位刀圣之女了。
一身霰白,一支白玉钗,一双冷眸。
昨日他在屏风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日见了,气度疏阔,果然不凡。
“太子哥哥。”宛晴盈盈一礼,眼中含笑望着太子。
宛晴本不爱祠堂这样严肃的地方,为着太子才来的。既到了太子跟前,怎能淹没在人群中?
她当机立断,主动请安。
张婉豫愕然。
萧冕显然没想到宛晴这般突然,纵横朝堂身经百战如他,也默了一瞬。
宛晴抬眸望向太子。
张谨豫见情况不妙,忙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婉淑亦屈膝道:“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萧冕抬腕道,“今日是张氏的大日子,不要因为孤耽误了时辰,掌家请。”
张婉豫颔首。
此刻旭日初升。
萧冕先进了祠堂的大门,张婉豫紧随其后,萧冕侧身看张婉豫,只见她抬足跨过门槛的时候微微低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来。
宗祠正门大开,一排排张氏先祖的灵位供奉在正堂上,最下面供着张小山与张小河兄弟二人。
景书指引婉豫自正门入,跪在正堂中央,执礼执法二位长老分立左右。
张氏嫡系除了婉豫,仅剩张谨豫和婉淑,两人紧跟着婉豫跪在正堂外。
其余众人依次排列。
执礼长老高声道:“今秉承家主训示,命张氏宗族第三十一代孙张小山之女张婉豫即掌家位,赐字柔疏,请封镇国公。愿其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忧君忧民,振兴宗族,知无不为,永履仁义!”
张婉豫叩首道:“承家主训,婉豫铭记在心。”
执礼长老高声道:“请掌家率众祭拜先祖!”
张婉豫再拜。
众人亦拜。
无论是萧冕,还是二位长老,亦或者张坤、张谨豫、婉淑等人,均在叩首的瞬间清晰地认知到张婉豫如今的身份。
她不再只是刀圣的女儿,从此族中唤她一声掌家,朝中称她一声镇国公。
掌张氏百年宗族,镇北雍千秋基业。
银粟与哑巴远远站在角落注视着这一切,直至张婉豫起身,接受众人拜见,这才一人奉刀,一人手捧锦盒前往张婉豫身畔。
张婉豫接过哑巴奉上的属于自己的刀萦月,配在腰间。
“这是爹爹传下的修道之术,今赠与诸位族亲。”张婉豫展开锦盒,内置几张写满文字的纸张,“望诸位勤加修炼,莫要辜负。”
众人均面露喜色,俯首道:“多谢掌家!”
张婉豫将盒子递给银粟,由银粟奉给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恭敬接过。
执礼长老道:“礼毕!”
众人亦放松了起来,婉豫道:“今日辛苦诸位了,稍后请诸位管事听从景书安排,申时前往咸清堂议事。”
本来应当在祭拜先祖后便由诸位管事禀告族中庶务,只是今日太子在此,便只能推到午后了。
诸位管事道:“是。”
张婉豫对着跟在身边的婉淑道:“婉淑,你先带着宛晴回去吧。”
宛晴站得远,不住偷偷向太子看去。她做的动作小,可是仔细一看,便十分明显。
婉淑轻轻叹了口气道:“姐姐放心。”
她往婉豫身边走了一步,低声道:“谨豫哥哥幼时入宫伴读,宛晴自小便出入宫禁,颇受诸位娘娘喜爱,与殿下也是自幼相识。”
张婉豫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
婉淑言罢便往宛晴身边去了,婉豫回身对张谨豫道:“堂兄,你随我来。”
张谨豫躬身道:“是。”
萧冕见张氏兄妹二人过来,亦起身相迎。
张婉豫俯身道:“殿下。”
张谨豫跟着行礼。
“柔疏、少白不必多礼。”萧冕道。
少白是张谨豫的字。
张婉豫笑道:“多谢殿下前来观礼。”
萧冕道:“镇国张氏选任掌家本就是北雍要事,孤来观礼是理所应当,掌家何必客气。”
“殿下请。”张婉豫领着太子前往咸清堂,“此处不便议事,请殿下移步。”
萧冕点头道:“正是。”
今日天气晴好,斑驳的树影洒在地面上,三人之间气氛比在宗祠中轻松不少。
婉豫道:“殿下还是唤我婉豫吧。”
萧冕面露不解。
婉豫温笑着道:“婉豫是爹爹取的名字,我还是更喜欢旁人唤我婉豫。”
萧冕亦时长想起幼年见过的那个少年,当时刀圣刚刚及冠,被父皇拘在宫中教自己练刀。
刀圣是贪玩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