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天定姻缘
高位,竟抽身而起,抱揖而礼:“原是舍寂方丈,吾曾使人朝庙中下了请帖,只听人来报方丈不便来,便失礼未曾令人为方丈布席。”
“无妨。”应无相漠声。
紧接着,应无相的一番话却令燕国公面上青红交加。
“僧来贵府,一是为解大娘子病症;二是来尝薛娘子亲酿的雪醅酒。只这两件,并无旁的。”
说罢,应无相不冷不热地显出几分笑色:“还请薛娘子为僧亲斟一盅。”
薛泫盈伏拜在地,还未反应过来局势为何而变,又为何须臾之间,堂下人人将视线聚集在她与应无相两人之间。
待应无相话音落了片刻,她才晃过神来。
悟禅极识趣地挪到薛泫盈身旁,虚扶她起身:“施主,小心。”
薛泫盈弱声道了谢,遂抱起酒坛,施力倾酒。
正厅内围聚众人,应无相眼中一时之间只剩薛泫盈一人。
焚香缕缕,她便只身立在那睡莲飞鸟样式的绣屏之前,一袭水色衣裙犹如融湖入海。
她衣摆的莲绽在应无相心尖,一捧继一捧地盛放。
薛泫盈以掌捧盅,奉到应无相面前。
她福身,待他一如往前地温顺如小兽:“舍寂方丈,请您用酒。”
应无相十分不喜她这般称他。
世人可唤他方丈,可称他妖僧,亦可用豫王的幕僚代称,应无相并不在乎。
再者,世人皆是虚妄,唯薛泫盈一人是他所寻的奥义。
无法被拆为虚妄。
他接过那酒盏,一如两人第一回相视而对般。
那时,她为将死的李家阿公而来。
此时,她又为了谁来?
一口酒下肚。
应无相笑道:“薛娘子,此酒胜过无数佛祖箴言。”
众人心中哗然,一时之间皆是暗中去窥燕国公的神色。
只见燕国公面色微青,却是仍嘴硬道:“看来薛娘子与方丈同为岐州人氏,此酒亦是十分体贴方丈所好。”
应无相也不恼,只淡目觑他,仍是一派不动如山之色。
“僧听闻国公寿诞,昨夜做了一梦。”
燕国公起了心思,追问:“方丈但说无妨。”
“梦中神佛听闻国公有功于我大骊,特使僧备一件薄礼而来,以犒国公数年苦心操劳。”
说罢,燕国公面上显出些许笑色。
众人亦见这风头终于朝燕国公吹去,各个显出些许奉承之意。
“看来公爷素日行善,功劳件件不仅入了陛下耳目,更是使佛祖动容啊!”
“有了方丈所言,公爷必然寿比南山。”
……
这话听得愈多,燕国公面上愈发堆笑。
人人皆是候着应无相将奉一件何等的“薄礼”来为此宴增色。
只见厅前缓步而来一小厮,那小厮双手捧着一长而方的物什。
因相隔甚远,众人瞧得并不真切,各个探头去望——
脊杖?
众人俱是一怔,没能反应过来。
唯燕光识见着那脊杖,面色顿时间沉下。
应无相顺势去瞧他,并不意外他这般反应。
“舍寂方丈,佛祖这是……什么用意?”
燕国公愣了愣。
应无相从容道:“此杖不同俗物,是僧将之卧于佛前开光至今,渡了三重佛语方成。”
“佛托梦曰:国公大功已成,后继有人;燕侯才胜三朝,是乃文武具备,此杖亦由国公所使,驱才子、策亲缘,方能使燕鸟高飞、往后胜今朝。”
说罢,他朝燕光识略一拱手,笑得意味不明。
“燕侯还须不负众望,方能振翅而飞。”
众人心中此时才算明了。
帝京城内,只要稍加打听便知晓这燕国公最是奉承棍棒底下出孝子,因而在燕光识年幼时没少动用过脊杖,轻则一二十,重则三四十,常常是将这燕侯打得下不来床,缠病十余日不起。
如今佛祖又称燕侯是乃“才胜三朝”,又以脊杖驱策,这是要燕国公“重操旧业”了不成?
燕国公本心存不悦,可听佛祖竟对燕光识寄此厚望,面上沉闷一扫而空,忙高声道:“本公拜谢佛祖赞言!燕鸟高飞、往后胜今朝,真乃佛祖赏我燕氏一族!”
说罢,他略一招手:“来人,将此脊杖存往库房,置在高台之上,不容怠慢。”
话音甫落,燕光识嗤笑道。
“舍寂方丈可知这脊杖落地,轻则伤及皮肉,重则见血么?自古神佛慈悲为怀,如何将此厚望以血相寄?方丈不如细说,某想听听佛祖还说了些什么?”
两人陡然间氛围一变。
应无相竟也分毫不让,直视而去,眉目之间隐见蔑色:“佛说,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