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八百岁的老祖宗
他身上有点滑稽,但他却丝毫不在乎的样子,青杳踩着他的影子跟上去。
青杳跟着罗戟,沾光在东市逛了一圈,如果是两人一起回去,无论多晚公婆都不会说什么,青杳也就乐得如此。她本来也爱溜达,见到胡商摊子上卖的小玩意更是挪不动步子,什么五颜六色的琉璃珠子呀、画着山海经的小画片呀、木头刻的小人小动物呀、带着香味的手绢呀、刚出炉的点心果子呀……青杳摸也摸不过来、看也看不过来,还有耍蛇的、耍猴的、变戏法的、捞小鱼的……青杳花两个铜钱买了一把葡萄干,热情的胡商又抓了瓜子、栗子送给青杳,青杳看着装了满满一荷包的零食,乐得合不拢嘴。
“就这点出息啊?乐成这样?”罗戟抛起一颗葡萄干丢进嘴里,“等我发军饷了,一样给你买一大包,还不乐死你!”
青杳呵呵呵呵乐个不停,引得路人不禁多看她两眼。
罗戟看着青杳傻乐的样子,也被传染了傻气,咧开嘴笑了,罗戟有一双笑眼,弯如新月,嘴角还有一对梨涡,那笑容像山间清泉,缀满阳光,熠熠生辉。
看着青杳笑得直不起腰的样子,罗戟有些无奈:“同样是两文钱,怎么我才买得几颗无花果,你能买那么一大堆?快说,你使了什么妖法?”
青杳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叉腰,神秘兮兮地说:“刚才那个胡商问咱们俩什么关系。”其实胡商是问罗戟是青杳的丈夫还是兄弟,但青杳隐去了这一不必要的事实。
罗戟莫名其妙:“然后呢?你怎么说?”
“我跟他说,我是你八百岁的老祖宗呵呵呵呵……他一听,就说这些都给我,孝敬老祖宗呵呵呵呵……”
罗戟不明白笑点何在,只好哭笑不得地看着青杳。
青杳刚止住笑,一队士兵拥着个禁宫内官往告示栏处走去,罗戟一把抓住青杳的胳膊,把她从路中间拉到一边来,否则准要被撞倒。
青杳不明所以,手伸进荷包里去摸瓜子,罗戟却说了一句:“这么大阵仗,朝廷有新政令了?走,看看去。”
青杳倒没什么兴趣:“里正会一家一家上门告知的。”
“等他上门等到猴年马月去?来都来了,看了再回家。”
反正也不着急,青杳就跟着罗戟往告示栏那里挤过去。可偏偏今天人特别多,大家都积极地往前挤,青杳身前全是后背和人头,黑压压的一片,告示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见,要不是死死攥着罗戟身后捆着被子的麻绳,青杳的人都不知会被挤到哪里去。
“看见了么?”青杳仰起头问罗戟。
罗戟攥着青杳的袖子,把她拽到自己身边来:“看不清字,要不我把你举起来看?”
青杳还来不及拒绝,就听见人群中一阵嘈杂,人群中发出乱糟糟地“踩人啦踩人啦”的叫声,于是外围的人还在往里挤,里面的人却已经要往外冲,两股力量对抗,裹在中间的人就像是淹没在潮水里,一个浪头下来,就倒下一片人。青杳害怕了,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她体格瘦小,被人潮涌动挤得双脚离地,连平衡也控制不住了,抓着罗戟身后麻绳的手也被迫松开了。
青杳听着罗戟不断在喊自己的名字,可是自己怎么也靠近不了,心下不仅有些着急,更有些慌乱了。就在这时,不知谁的一只手在青杳的身后狠狠地推了一把,青杳向前一个趔趄跌过去,眼看满头满脸地就要撞在地上。罗戟伸出手臂,把失了平衡的青杳拦腰半道截下来,再一带一拉,已经被挤迷糊的青杳就一头撞在罗戟的怀里。
准确地说是迎面撞在罗戟捆着棉被的麻绳上,鼻梁一阵生疼,眼泪瞬间冲向眼眶。
青杳把脸“拔”出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双手死死地攥着罗戟的两只袖子,脚也踩在罗戟一双靴子上,活像个挂在老母猴身上的小猴。
“我……”
还没等青杳说出“对不住”三个字,又是一波人浪汹涌过来,青杳只觉得一只手掌有力地按在自己的后背上,罗戟掌心的温度和力量让青杳的脸又靠在了他的胸前,他的衣服上有皂角清新的气息和被阳光晒后干燥的味道,那是青杳亲手洗的衣裳,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心跳都顾不上了。罗戟的另一只手臂不紧不松地环在青杳身后,隔着春衫薄薄的衣料,青杳甚至觉得罗戟的体温是滚烫的,她收紧肩胛骨,试图减少和罗戟肢体触碰重合的部分,但是那团像火一样的热量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显得更加炽烈,青杳越是想在身后躲避,她的脸颊就只能更紧地贴在罗戟宽阔平坦的胸膛上,以至于青杳都分不清是他身体在发烫还是自己的脸在发烫。
青杳的个头才到罗戟的肩膀那么高,青杳觉得罗戟环着她在一点一点往外挪,青杳一动也不敢动,大脑虽然一片空白,但是心乱如麻、耳根发烫。突然,青杳意识到罗戟把下巴抵在了自己的头顶,她的心中涌上来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的感觉。青杳看见地上人们匆匆的脚步,看着人潮不断涌动着的、没有规律的移动,青杳觉得此时此刻的她和罗戟,是这世间一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