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道相思了无益
,自己就不用在这扮演迫害的一环,但转念一想不是自己也会有别人,那说不定别人怎么欺负这些孩子呢。总之各种各样的思绪扯成一团乱麻,青杳赶紧在脑子里给自己叫停。
刘子净也怔怔地望着青杳,那眼神仿佛从来没认识过她一样。
当然青杳并不是很在意他的目光,随便他爱怎么看怎么看,爱怎么想怎么想。
青杳示意秋露、含灵开始,姐妹俩准备的是一首琴箫合奏《良宵引》,乐声起,悠悠荡在曲江池的水面上,青杳觉得自己皱乱的心绪被抚平了,自己没有错,秋露含灵没有错,甚至刘子净也算不得错,在这样一种结构性的压迫下,女子必须在这样的缝隙中讨生活,以色侍人也好,以什么侍人也罢,都只不过是为了活而已,就像狼吃羊,羊吃草一样自然。
什么时候,女人才不用依附男人生活呢?青杳由衷地希望有那样的一天。不靠父亲、不靠兄弟、不靠丈夫,就只靠自己,堂堂正正地在天地间凭本事吃饭。
这样一来,青杳又觉得可以为自己开解了,自己教授的这些技艺,可以用来娱人,也可以用来娱己,如果这些技艺可以让这些女孩们免于颠沛流离地被卖来卖去,在一个屋檐下衣食无忧的话,那么也是好的。
平凡的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一曲终了,刘子净听得泪潸然,青杳也过了心中那道坎,再度坦然了。
十岁的葡萄捧来了她亲手做的酥山请刘子净品尝。葡萄生了一双点漆如葡萄的双眼,小脸儿胖乎乎的,嘴角一对梨涡,雪团儿一般,跟年画娃娃似的可爱,平时就爱吃吃喝喝,青杳便指点她在烹饪一道上做足功夫,有一门下厨的好手艺,可是走哪都能吃香的喝辣的呀,青杳给小葡萄绘制愿景,小葡萄听得双目放光。而且光是小葡萄这副喜兴模样,她亲手做的食物,就很有美味的说服力。
葡萄嘴甜又热情,忽悠得刘子净不仅吃了酥山,还有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凉茶冻、蜜桃毕罗、杨梅冰碗……凉的酸的软的硬的,吃的刘子净两腮鼓鼓,牙齿都要倒掉,但显见得高兴,把自己蹀躞上装饰的玉坠子都送给葡萄赏玩了,葡萄乘胜追击,说秋天的时候大人再来,就用自己跟胡人学酿的葡萄酒招待大人,刘子净被哄得乐不可支,满口答应,一言为定地定下中秋之约。
葡萄笑着给青杳使眼色,青杳在桌案下面给她竖大拇指,葡萄整场简直是大胜而归!
接下来是小怜,她生得一双柳目含情,媚眼如丝,虽年齿尚幼,但已有少女之姿,白净的脸上淡淡缀着几粒雀斑,她总以此为恼,青杳却劝她不必用香粉去遮,就要这样天然去雕饰的透明感,小怜虽然有所迟疑,但还是听了青杳这位老师的话。小怜献上的是一副绣品墨兰,用的正是青杳点拨的发绣的技巧,刘子净见了,讶异道:“你连这样看家的本事都肯教?”
青杳丝毫不以为意:“技艺自然是代代相传才好,若是当初我的老师不教我,我也无福结缘府上老夫人,再好的技术只有在人的手中才是活的。”
“你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青杳笑了,抬眼看刘子净:“怎么叫‘会’呢?不过都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罢了。徒弟有徒弟的缘法,师傅有师傅的门道,到不了你死我活的份上。”
刘子净把那副墨兰还给小怜:“你有造化,好好学,不要辜负了老师对你的栽培。”
小怜谢过。
小青是几个女孩子里除苏九外最年长的,正是豆蔻年华十三岁,身量已经抽条,窈窕如春日柳枝,青杳总赞她一双修长玉腿如仙鹤。她铺开纸墨,用汉隶写了一首《锦瑟》,呈给刘子净。
“请公子指点一二。”
刘子净淡淡说:“有样子了,笔力还是刻板了些,但优点是古朴端正,再练三月,中秋我要看你有没有长进!”
小青露出笑容:“老师也是这样说,送了我好几方字帖,我一定回去好好练,多谢公子,多谢老师!”
青杳笑着向她点点头。
刘子净突然叫住女孩问:“你叫小青?
小青答是。
“为什么偏偏写《锦瑟》这首诗?”
小青偏过头去看青杳。
“你看你的老师做什么?是我在问你话。”
刘子净严肃起来挺能吓唬小孩的,青杳接过话头子说:“这孩子独爱李义山的诗。”
“哦?”刘子净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别是附庸风雅罢,到头来只会背几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巴山夜雨涨秋池’之类的来糊弄我罢了。”
青杳感觉刘子净在故意找茬。
但小青却落落大方地答:“回公子的话,小青是真的喜欢李义山,喜欢他会写一个‘情’字。”
刘子净的表情略有缓和:“别的人也写情,你为何独爱李义山?”
小青走到窗边,望着一池碧水道:“白乐天写情,寄的是自己的失意;元稹写情,总要跳出来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