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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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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妙盈每天早晨在思慎亭顶上打坐吸收天地之精华,改成了点拨青杳弹琵琶,妙盈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青杳能感受到她曾师从名家,有她的指点,青杳很快从弹棉花的水平进步到弹琵琶的水准。

在终于练会那曲《破阵子》后,青杳就报名参加那位老师的小考,可惜据说那位老师临时有事,这门课随即取消了。

得知此事后,妙盈说那位“跳票”的老师是长安城出了名的浪子,说他能来女学任教自己从来没信过。恐怕只有顾青杳当了真,起早贪黑地练琵琶,一首曲子拨了上千遍,最后到底是一场空。

青杳倒没想那么功利,虽然没上成音律课,但是学会弹琵琶这件事本身,就挺不错。

妙盈无奈,对着青杳说:“你这个人我看很死心眼,但你这样的性格,大约能学成点什么,不如你来跟我学调香吧。”

正好音律课取消了,青杳就选了妙盈的调香课,与妙盈的师生情谊也就自那时结下,现下想来,青杳还是觉得自己赚了。

《破阵子》是一首入阵乐,音律峥嵘,妙盈从前就说青杳弹奏得太“软”,没有气势,然后又感慨青杳就是个软性子的人,恐怕这辈子也弹不出《破阵子》的铿锵之势了。

但今日恰恰与往日不同。

其实自前日遇袭那件事来,青杳的心就颇不宁静。

休养了几日后再去医馆复诊,张娘子说青杳已无大碍,耳鸣的情况吃了几服药后已经恢复如常,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但青杳心里明白还是有些东西被改变了——尽管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但是洗澡的时间变长了、回想起那日的情形总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对身体厌恶的情绪、被撕破的衣服虽然已经趁七月半的时候烧掉,但青杳不想再穿坦领的襦裙,甚至不想再穿好看的衣裳了,每天用男装密不透风地裹着身体、还有没完没了的噩梦、整个人在白天也会突然地精神恍惚……

青杳以考试临近为由拒绝了罗戟的邀约见面,并且已打定主意不告诉他自己遇袭的这件事。可她不喜欢对罗戟有所隐瞒,青杳向来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尤其是对罗戟。但这次的事要解释起来太复杂,况且罗戟知道又能怎么办呢?只是平添他的烦恼罢了,由是青杳就更加痛恨不得不让自己向罗戟隐瞒的刘子净和夏怡夫妇。

“你这副表情让人看了就想欺负你。”

夏怡这句玩笑话,青杳现在回想起来,就是一阵恶寒。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后怕,夏怡可以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在她的心里,早就筹谋着要对青杳做下腌臜的脏事了,青杳只恨自己这么多年以来都识人不明,甚至是主动自投罗网,把自己陷入现在这样一个进退两难,举步维艰的尴尬境地。

刘子净说当年《乐游原赋》删去自己“维山生”的署名就是她的主意,那再往前捯,接近诗丽黛是不是她早有预谋?利用诗丽黛接近刘子净是不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发现诗丽黛想撮合自己和刘子净,于是拿掉署名是不是她离间三人的手段?以至于,诗丽黛难产而死的背后,有没有她的手笔?

青杳不敢再往深里想了。

自己和诗丽黛,一开始就在她夏怡的算计之中。

一直在被算计的青杳,却还觉得自己承了他们夫妇两个的情,要自己感恩戴德,甚至以身报恩,夏怡和刘子净,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青杳意识到留在这艘画舫上,继续兼着这个女先生的职衔已然无比尴尬,这些日子以来都在考虑要不要主动请辞。可是自己又没做错什么,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当然还有个现实的原因,那就是看在钱的份上。

母亲姚氏再嫁掏空了青杳的全部积蓄,青杳目前的生计全指着这份营生的月钱来维持了。可是继续留下来,还不知道这两夫妇还要对自己做出些什么事来。原本只想利用故人之谊过渡一下,到半年教期结束,有个好履历,拿一封刘府的荐信再寻新的西席机会,现在满打满算只干了三个月,半路走了下家难寻,这算是怎么回事。

青杳心中一团乱麻,越想越没有头绪,怒气却点点累积越来越深,指间拨片的力道也一分胜似一分。

这半阙青杳拨弹过上千遍的《破阵子》从未像此时此刻一般回应自己当下的心境。青杳心中已经奔腾出千军万马,呼啸着从指尖流出,通过拨片,穿过琴弦,将腾腾的杀气挥洒在并不在此间的刘子净和夏怡夫妇。

青杳恨自己识人不明;

青杳恨自己仰人鼻息;

青杳恨自己百无一用;

青杳恨自己没有一走了之的底气;

到最后,青杳已经分不清自己恨的是他们对自己的算计,还是自己的软弱无能了。

第一只茶盏破碎的时候,青杳甚至没有留意到。

直到“啪”“啪”“啪”接连震碎三只茶盏,舱中女孩们此起彼伏爆发出惊呼的时候,青杳才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情绪已经令自己不由自主地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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