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相见知何日(下)
夫。
最后刘子净夫妇二人口径一致地说画舫上从来没有“姚无咎”这个人。
“可能是平康坊或者别的画舫上的秋娘来作客的吧。据我所知,秋娘之间相互交流切磋技艺是很常见的事情。”刘子净的如夫人如是说。
杨骎被捏紧的心突然空落落的。
姚无咎,难道是个骗子?
这种空落落的感觉,一直延续到八月十四那天,杨骎应皇后之邀入宫,与姐姐一家共度中秋佳节。
八月十五的正日子是要留着办宫宴的,因此小范围的家宴就挪到了前一天。
姐姐杨皇后稳居中宫,平时是端华的国母威仪,今日也回归了小时候在闺中的居家气息,亲自洗手作羹汤操持了几样家常小菜,还命人特地每样送些给在家中茹素的母亲尝尝。
多年漂泊在外,杨骎久违了家人的陪伴,不意间自己那做太子的外甥已经满十七岁,连叫“舅舅”的声音都变粗变低,是半个男子汉了。
太子的学名叫做李瀛,他出生的时候杨骎还没有现在的他大,姐夫说梦见了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于是给自己珍爱的嫡子取了乳名叫做‘海海’。
舅甥两个说了些坊间流传的新鲜事,又商量着过了中秋去骊山打猎。
“这回就看太子的身手了,舅舅我的腿可是骑不了马了。”
姐姐像小时候一样拍了一下杨骎的头:“不许自暴自弃,你那个腿我看多半是心病!”
杨骎做了个求饶的动作,随口问:“咱们不等陛下就开吃,这样好么?”
刚满十三岁的外甥女涛涛气鼓鼓地嘟了嘟腮帮子说:“父皇在徐婕妤那里,今天不来陪我们了。”
姐姐塞了一块桂花糕到女儿的嘴里:“吃你的饭,别多嘴大人的事。”
涛涛生气了:“母后!我说了我以后不要吃甜食了,会变胖的,您怎么又忘了呀!”
涛涛几乎是姐姐翻版模子刻的一样,看着母女两个拌嘴,杨骎不禁露出笑容。
饭后,海海和涛涛跟其他兄弟姐妹们玩耍去了,杨骎看出姐姐跟自己有要紧的话说。
杨骎先宽慰姐姐:“姐姐,你不会是在为徐婕妤的事忧心吧?”
“我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忧心。”
杨骎马屁立刻跟上:“不愧是我的姐姐,大唐最尊贵的皇后!”
“后宫的花不是这枝开,就是那枝开,谁开都影响不到我的地位,不过有些花枝子长得出格,需要修剪修剪,”杨皇后给杨骎倒了一杯茶,“不过,最近我也有心要栽几枝自己的花。”
杨骎一下子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徐婕妤是那边的人,前朝和后宫从来都是一明一暗的两条相互呼应的线,姐姐忙于打理后宫的琐事,还要教养儿女,一个疏忽,野花野草就容易抢夺养分。
家族利益,杨骎不敢懈怠:“这个事,交给我来办吧。”
“手头有人选吗?”
杨骎想了想想那些想要攀附自己而给自己送美貌女子上门的人。
“有的是。”
杨皇后点点头:“不着急,人先放在你府上调教,到时候选出挑的,寻个合适的机会让陛下见到,不要做得太刻意。”
杨骎呷了一口桂花酿:“明白。”
杨皇后进入下一项议题:“太子也十七岁了,陛下一直没松口让他去东宫开府别居。”
“总要等太子成了婚才名正言顺。”
“太子的婚事是国事,太子妃的人选少不了一番拉锯,这个我来把关,你作为娘舅,只管看顾、劝导着太子不要被人利用、诱惑做了糊涂事。咱们姐弟两个,前朝后宫要一起使劲才行啊。”
“姐姐放心,这是自然。”
“好了,正事说完了,赏月吧。”
杨骎举头望月,八月十四的月亮也已经差不多是圆的了,肉眼看不出和八月十五的有什么分别。就像杨骎看上去也和平时没什么分别,只要他不说,没人看得出他心里空落落的缺着一块。
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那只傻兔子。
真的有姚无咎这个人吗?还是说她其实是月里的玉兔所化成精,来人间一遭只为拨弄杨骎的心弦?
相思相见知何日?
杨骎盼望着下一场瓢泼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