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亦真时
轰隆——
一声春雷破空而来,春雨无声潜入,雨雾模糊了门外的视线。
一门之隔,四人早已没了吃饭的心情。
交错的碗筷声断了,叹气声不知是从谁开始的,直到后来渐渐沉默。
“可,我们能拿他怎么办呢?”孟厌捧着脸,眼神迷茫。
她三十年前入地府成为孟婆,前世在人间的种种,早随着一碗孟婆汤忘了个一干二净。
往日她常在地府,偶尔只会去人间听听话本。
她实在不知道,人会如此恶毒...
杜衡逼死诸蔷,毕方逼死祝融,并非深仇大恨,全因一己之私。
害人者长命百岁,自杀者却要因自杀而死,地府不要,轮回不入,游魂游于世间生生世世。
何谓正义?
眼见其他三人都不说话,孟厌拍桌而起:“我们不能让祝融白死!”
既然他们已经知晓毕方的手法,现在要做的便简单多了。
查出真相,还祝融清白。
怎么查?四人商讨了许久,最后决定想办法改头换面混进毕府找线索。
春雨绵绵不绝下了一整夜,次日出发时,雾霭沉沉伴着细雨霏霏。
毕府在归远县的正东方向,四人上前扣门,说他们是外乡人,听旁人说归远县的毕老爷药材生意做的大,对奴仆最是宽厚,所以来毕府找点事做。
还说他们四人不挑活,能温饱就行。
管家打量他们后,原本只想要温僖与顾一歧,还是温僖脑子好使,趁毕家小姐路过时,把顾一歧推了出去。
毕家小姐偶然一瞥,对顾一歧的样貌惊为天人,顿时心如鹿撞,温僖趁机上前潸然说道:“小姐,我们四人自小长大,从未分开过,可管家觉得她们二人力气不够大,不愿要她们。”
她们说的自然是被管家无情拒绝的孟厌与崔子玉。
“王管家,都留下吧”毕家小姐说完红着脸看了一眼顾一歧。
“谢谢小姐”四人拱手道谢。
管家无奈只好收下他们四人,分配活计时,顾一歧和温僖去了毕家两位少爷的院子一个做随从一个做小厮,崔子玉去了毕家小姐的院子做丫鬟。
只孟厌,因不合管家的眼缘,去了厨房当杂工。
四人四份工作,约定白日找找线索晚上再集合商谈。
孟厌的事最多,洗菜切菜烧火端菜不停,在厨房忙至晚间才有喘气的机会。
等她回去时,那三人已优哉游哉地坐在房中,磕着瓜子喝着茶水,埋怨她怎么来的如此晚。
“快,给我水”孟厌劳作了一日,水没喝上几口,现下嗓子都在冒烟。
温僖和顾一歧同时动身,最后温僖凭借离桌子更近,成功抢到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的事情很多吗?”崔子玉好奇地问道,她第一次做人丫鬟,原来只需要跟着小姐赏赏花作作画,月钱就可以轻松到手。
这份工作,她满意极了。
孟厌喝了一茶壶的水,才压下嗓子的不适,听到崔子玉所言,一脸欲哭无泪:“我今日就没停过!”
毕家人丁没几个,对吃食却甚为上心,每日厨房要做的事比地府的工作还多。
“各自来说说今日的收获”顾一歧说道,他们都是偷溜出来的,等会还要回去干活。
温僖跟的是毕家大少爷,十足的纨绔公子,白日去赌坊赌钱,晚上逛妓馆,他曾旁敲侧击向毕家大少爷提起祝融之死,毕家大少爷反应平平,连祝融是谁都不知道。
“我听其他下人说,毕方对这个儿子也不上心,估计这事他没参与”温僖总结道。
崔子玉去的是毕家小姐的院子,标准的大家闺秀,每日除了琴棋书画,其他一概不管。
顾一歧的收获最大,他白日跟着毕家二少爷出门,去的就是毕家的地下钱庄,那些小厮对他的态度毕恭毕敬,见他到来,忙不迭送来账本给他看。
“毕家二少爷看来知道点内情”孟厌说,三人表示赞同,他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被调换的钱箱和毕方的动机。
钱箱暂无下落,动机的突破口看来在这位毕家二少爷身上。
聊完已是戌时,温僖与顾一歧起身回房。灯笼亮起,两人踱步在游廊中,沉默了一路的温僖突然开口:“她不喜欢你时,你再怎么努力都没用。”
顾一歧的脚步停顿,笑着回道:“可我偏要试试。”
说完先走一步,独留温僖看着漫漫长夜失神。
孟厌仍在房中与崔子玉抱怨厨房之事,温僖去而复返,推门进来,眼中闪着炙热,第一句便是:“孟厌,我们成亲好不好?”
崔子玉闻言,识趣地走了。
“怎么突然提成亲的事?”孟厌问他。
“你难道不想和我成亲?”温僖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