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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来吃,味道就不一样了。
余奥给姜半月一些小摆设或者小挂件,都是余智梁出差带回来的——不是给他带回来的。
余智梁对外人一向周到,出差会给保姆、司机和律师事务所上上下下小恩小惠,但不会给儿子带礼物。
过去,余奥不在乎。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看到好看的、好玩儿的,就想送给姜半月,就像姜半月看到好吃的,就想给他留一口。
余奥屡屡将手伸进余智梁的行李箱。杂七杂八的礼物,没有一样是给余奥的。少一样,余智梁也不知道。
姜半月把余奥送的小挂件通通挂在书包上,从一个、两个,到最后,像是背着个当啷啷的圣诞树。王娴娴说她:“好不好看的另说,多沉啊!压得你更不长个儿了。”
“好看!”姜半月哪个都舍不得摘。
王娴娴心不安:“也别总收人家的东西。”
“我给他的好吃的,比这多多了。”姜半月还不会用金钱来衡量。
王娴娴只能给姜半月更多的零花钱:“给人家买好的吃。”
姜半月和余奥的友谊就这样以一种别人看不懂的方式节节高。姜半月的小伙伴们看不懂:“他虽然长得帅,但太闷了吧?”余家的司机也看不懂:“你和你这位朋友,是在以物易物吧?”
姜半月回答小伙伴们:“你们不懂。”
余奥回答司机:“你不懂。”
是是是,就你们俩懂。
有一天放学,姜半月从车窗递给余奥一块牛肉干:“给你!我们班班长的爸爸从大草原带回来的,一人两块,我吃了一块,可香了。”
“好。”余奥对姜半月不说谢谢,只说好。
司机踩下油门后,余奥问司机:“唐叔,你觉得她今天不对劲吗?”
“不对劲?”司机没觉得,“哪不对劲?”
“停车。”
余奥下了车,等姜半月跟上来。她在小伙伴们中间,还是最瘦瘦小小的一个,话不多,脸上带着笑,和平日里没两样。
“车坏了?”姜半月问余奥。
余奥反问姜半月:“你没事吧?”
猝不及防,姜半月眼圈一红。
姜半月对余奥和盘托出:今天下午的班会,主题是“我的理想”,她说她的理想是找个班上,离家别太远,别太累,钱够她和妈妈两个人花就行。
老师批评了她。
老师说人不能没有远大的志向。
姜半月忍了一下午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我没出息吧?”
“你的理想很好。”余奥的语气和平日里一样没波澜,手里却将姜半月给他的牛肉干攥得紧紧的,塑料纸哗哗作响。
“哪里好了?”
“别人都说什么了?想当科学家、宇航员,还是医生、老师?全是说大话。”余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只留姜半月一个:“你的理想是自食其力,很好。”
“可老师说我……”
“你是信老师,还是信我?”
“信你!”姜半月对余奥的盲目崇拜可不是说说而已。
她吸溜一下鼻涕:“你看出我不高兴了?”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余奥夸大其词。
姜半月一比划走在前面的小伙伴们:“他们都没长眼睛?”
余奥无话可说了。
“你说嘛,”姜半月刨根问底,“你怎么看出我不高兴的?”
余奥不是不说,是他不知道。姜半月递给他牛肉干的时候,一如既往地能说会道,但他就是觉得她心事重重。
“说嘛说嘛,”姜半月围着余奥打转,“你是孙猴子吗?火眼金睛?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哥哥……”
姜半月这杀手锏一出,余奥不能不给她个说法了:“我闻出来的,行不行?”
“余奥,”姜半月笑哈哈地直呼了他的大名,“你狗鼻子吗?”
一失足千古恨。
余奥这一句不经大脑的“我闻出来的”,铸就了他的昵称——余狗。此后多少年,姜半月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时,会说:“好你个余狗……”姜半月对他恨得牙痒痒时,也会说:“好你个余狗!”
如今,二十四岁的她,在微信上给他的备注还是余狗。
后缀(君子)。
“君子?”余奥不知道这二字从何而来。
源自王娴娴早上的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姜半月吃早饭的时候新加上的。
“有目共睹。”姜半月蒙混过关,捎带着拍一拍老板的马屁。
余奥不置可否。
“你的手机。”姜半月顺势对余奥一伸手,“你看了我的,我也要看看你给我的备注。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公平。”
余奥将没解锁的手机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