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孕
真心……
想到这里,江怜不禁潸然泪下。
她牵动愁思,轻抚腹部,直到渐渐攥紧了薄衫,“孩儿,请原谅我……”
她多希望能有个人为她引路,告诉她此时究竟该怎样做……
“娘娘,您自幼便体弱宫寒,如今幸得一子,已是积福造德。方才太医也着重嘱咐我了,倘若这孩子保不住,此后还想再要,便是难上加难了。”灵雁红了眼睛,苦苦哀求道,“此时,唯有您自己的身子,和这未出世的骨肉是最重要的。旁的,都请娘娘暂且放一放吧。”
江怜轻抚小腹,终是狠不下心来。
最终,只好哀默地点了点头。
……
回金玉殿的路上,秦以歌大步流星在前,步子轻快,踩雪扬沙。
而阿昌则跟在身后,他看出了王爷的欣然,真是难能一见。
江怜之孕,诚然出乎秦以歌的意料。
至少,他没想到会在此刻,会来得这样快。
从此,这世上与他有着血脉之连的羁绊,便又多了一人。
的确算得上是双喜临门。
秦以歌正勾唇轻笑了一下,却猛地想起了什么,嘴角渐渐僵住。
他缓慢驻足,眸底的寒意犹如冰凝侵蚀。耳畔只剩下生冷的风,呜呜地作响。
阿昌见状,不禁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您怎么了?”
秦以歌闭口不语,眼底漆黑如墨。
他眼前不知不觉浮现起了江德元的面容,眉头渐而蹙起。
末了,又不禁一番讥笑。
幸而,江怜并不得父心,与江德元貌合神离,也并不尽忠于他。
这一点,秦以歌是看在眼里的。
否则,他可不喜欢,自己的子嗣,日后却被外人拿捏了去,反过来当成要挟他的匕首。
最终,秦以歌敛了神色,抬首吩咐道:“江怜有孕之事,你暂且不要透露出去。这几日,看好太尉府,有什么情况,随时支会我。”
他将话只说了一半,语气之中却已藏了几分狠戾。
“照顾好我的孩儿。否则,提头来谢罪。”
阿昌懂了那弦外之音,顿感不寒而栗,连忙俯首应声道:“是。”
这头,秦以歌刚踏进金玉殿的大门,那边,一直伏在百合轩门栏处听墙角的王嬷嬷便急急忙忙把这一重磅消息带回了如意馆。
当夜,如意馆的美人儿彻底发了疯。
“你说什么?!”
奴婢下人们见状,个个都惊慌失措起来。
“娘娘,娘娘息怒……”
在这深宫后院里,谁先怀上了子嗣,谁在这王府中的地位便要尊贵上一头。江怜身为正妃,论长幼尊卑,也该是她先怀嫡子。只是,众人皆知,这王府里江怜这个正妃当得是有名无实,她施悦才是秦以歌最偏宠的爱妾。爱屋及乌,来日施悦产下的庶长子,自然也会是秦以歌最宠爱的孩子——这已经变成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
反正,秦以歌多月里才去百合轩寥寥几次,是来如意馆的零头也不到。加上下人们素日的吹捧,施悦一时轻敌,也就没急着筹备孕子的事,还怕因此不慎使得身材容颜走样,平白失了夫君的宠爱。
“早知如此,我也不该大意了!谁能想到那狐媚子的肚子……竟这样争气!”
施悦气得面红耳赤,胡乱地抓起妆奁就要往地上摔去。
“娘娘,娘娘你且冷静些……”柔菊大惊失色,连忙跪地抱住施悦的手臂,“如今,咱们最要紧的,是该去寻些利孕的方子来,至少,决不能因着她有孕在身,白白让王爷的宠爱分去了隔壁呀!”
“尽会马后炮!你现在来扯这些,又有何用!”
施悦猛地想起先前柔菊给她出过的馊主意,竟害得她亲手将王爷送进了江怜的寝房,倒给那贱妇平添了不少争宠的机会!施悦一想到自己如此作茧自缚,便觉来气,恼羞成怒,反手将柔菊一把推倒在地。
“都怪你们这些贱婢,平日里光顾着奉承巴结,在最重要之事上却无半分作用!”
奴婢们再也不敢发话,任凭施悦打砸,待到消了气,又愤懑地扭过头来。
“王爷呢?他现在在何处?”
说到后面,施悦又不禁红了眼睛。若是王爷今夜还特意留在了百合轩去陪那小贱人,那她就、那她就……
所幸,柔菊连忙解释道:“王爷倒没有说些别的,很早就出了百合轩,现在怕是已在金玉殿独自歇下了。”
施悦暗暗舒了一口气,总算恢复了几分神志。
她倏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暂且还可为她所用的人。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在江怜身边步下一道眼线的决定:“秋露呢!快把那丫头给我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