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深夜露重,又下了些小雨,滴滴答答,似洗刷着一切痕迹。
梁深出宫后一路快马赶回来,马都还没停稳,便揪住梁堂的衣领子问:“人呢?”
梁堂满面羞愧,“不见了,我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让兄弟们都出去找……”
“我不是让你看住她!”梁深怒吼,揪住梁堂衣领的手持续用力。
梁堂自觉失误,他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我中途是出去一趟,那是因为老夫人叫我,我……”
衣领猛地被松开,再见梁深已经大步踏进府里,看样子是要去梁老夫人那。
“祖母……”梁深直接闯进他祖母所住的东安堂。
梁老夫人正坐在西北角窗前的蒲团上,手里还拨动着一串佛珠。她看到梁深这副急匆匆失去稳重的模样,满脸失望。
“我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梁深自觉冒失,可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他拱手行礼后,便急急开口:“祖母,你可知……”
梁老夫人打断他,“深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人不见了,你不该来找祖母。”
“可是……”梁深还想再说些什么。
“深儿!”老夫人提高些音量,有些气短,接着平复心情许久。
一旁青兰为她拍着背给她顺气,顾不得尊卑,“少将军,你快别说了,你看给老夫人气得!”
梁深自觉失言,也怕祖母有什么闪失没敢多言。
梁老夫人缓了许久才缓过来,看着一向让自己骄傲的孙子因为一个女人患得患失,失去雄心,她更觉荒唐。
她是老了,偌大的梁家只能靠他一人,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你自己看看你还有半分少将军的样子在吗?”梁老夫人抬了抬手,示意青兰不必再帮她顺气。
她看着眼前的梁深似有几分冷静下来,这才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人不愿意,祖母难道会拿绳子将她捆走?”
祖母不会的。
几乎是立刻,梁深就想明白了。
人是他带回来的,姜素素从始至终就不想来梁府。
是他多管闲事,也是他……以为他能看住。
原来一切不过是所谓的他以为罢了。
“少将军。”门口,梁堂一直在等梁深,此刻见他出来立马迎上去。
梁深:“人不必找了。”
“……是。”梁堂服从命令。
“让你查的事也不必查了。”
“……是。”
既然她那么想与他撇清关系,那就一切如她所愿。
五天后,下朝后的梁深走在人流末端,漫不经心听着前方两个小官交谈。
“听说了吗?流芳楼来了位素雅娘子,弹得一手好琵笆,难得今日下朝早,你我去听听?”
“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那可不是,这素雅娘子是前不久刚来京城的,风姿绰约,比那原先的花魁娘子还要貌美几分。”说着那人朝同僚拱了拱,“你去见见就知道了。”
梁深落后他们两三步,看着他们朝宫门方向走,不知是不是去找素雅娘子。
“少将军。”
梁深回身,来人穿着一身玄色蟒龙纹锦袍,气质华贵,他忙行礼,“昶王殿下。”
“不必多礼。”竹煊拂了拂手,他只是想与他说说话。
“少将军回京已有多日,可有到处逛逛?”显然,他也听见了刚才两个小官的话。
梁深微不可查皱眉,不知他这番试探是打趣更多还是有深意。
他道:“回昶王殿下,军务繁忙还未来得及。”
竹煊笑了笑。他生得温文尔雅,难免会给人亲近之感。只是生在皇家,有几人是心智单纯的。就算是平日里低调的竹煊,那也是个不可小觑的。
“刚在朝上,说起沿海的倭寇屡屡再犯,听少将军的意思是又要出征?”
梁深沉吟道:“一切全凭陛下定夺。”
竹煊看着梁深一字一句道:“我以为少将军走前该将亲事定下,也算了却表妹一桩心事。”
梁深顿了下,“大敌当前,儿女情长实属不是最重要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一只手臂吊儿郎当地攀附在梁深肩上。
竹煊笑着颔首,梁深忙行礼,“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竹郅摆了摆手,问竹煊,“表兄,你们说什么呢?”
竹煊娓娓道来,竹郅一听是朝堂上的事,就不愿多听。
他道:“正好碰见,咱们一同出宫去玩玩?”
竹煊推拒:“我就不去了。”
竹郅点点头,推着梁深就走。
他表兄日常惯是严于律已,成日里埋头苦学,不懂得适当放松。有他跟着也是拘谨。
可是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