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盏.交易

像是掉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身子不受控制地坠落着。

水火交加让女孩痛苦万分，她困难地喘息着，挣扎着，像离了水的游鱼，快要窒息。

突然，黑暗的尽头，白色的光亮忽显，穿着蓝袍的人就这样冲破了深渊，向她伸出了手。

女孩像是遇上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去抓住那只节骨分明的手，贪恋着那让她安心的温度。

男人的脸缓缓地缓缓地靠近，女孩想要看清，眼前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

她静静地等待着，等待那迷雾散尽之时，然而就在要完全消散之际，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晕眩的失重感，包裹着绝望。

“谢权野！”

陷入梦魇的沈落棠猛然惊醒，冷汗浸湿了额边的细发，一滴一滴顺着发尖无力地滑落。

沈落棠坐在原地眼神有些飘忽，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梦中反应过来。

“醒了？”清冷的嗓音从旁而来，莫名地抚平了她心头的不安。

沈落棠长舒了一口气，思绪回归了现实。

“你……没事吧？”喉间干涩得发哑，沈落棠快速地瞥了一眼谢权野，又垂下了头，生怕他会为方才自己在梦中喊出他的名字而追问她。

然而这会儿的谢权野却出奇地温和：“先喝点水。”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袋子水，递给了沈落棠。

沈落棠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在手指与手指轻碰之际，她恍然想起梦里她扯着他的手不愿松开的样子，不太自然地缩了缩。

原来自己已经这般信任他了么？就连在梦里陷入困境，第一个想到的居然也会是他。

沈落棠想着，囫囵地将水往嘴里灌，余光间望见谢权野起身收回了设下的结界，她有些诧异地往那里看。

被破坏的结界内，群蛇已经恢复了平静，归回原位的绿眼整齐地环在红眼周围，就与沈落棠一开始看到的阵型一般无二。

“这是魂蛇，不会攻击活人。”谢权野解释的话语并未说全，不过凭着沈落棠的聪慧，定是已猜到了其中的奥妙之处。

谢权野垂眸看着沈落棠，似乎想从她的眼中看到某些变化。

但是在那双明亮皎洁的眸子里，除了闻言后闪过的几缕惊讶和恍然外，并没有他预计中的后悔。

谢权野的眸色深了几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心底究竟是个怎样的感觉。

只是觉得有如千斤重的东西被拨开一样，轻盈地竟会让人感到愉悦。

“如果你知道，还会救本尊么？”这话说出来有些幼稚，不像谢阁主的风格。

不过这嘴皮子上下一动，话就不由自主地脱出口了，任凭谢权野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

沈落棠闻言也颇为惊讶，这样感性的谢权野着实不多见，但也不排除他在试探她的忠诚。

不过，不管原因是什么，她的回答永远是那三个字：“当然会。”

迎着谢权野闻言后有些异色的目光，沈落棠低了低头，然后，又望向了远方。

她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是救还是不救，是有利还是有弊，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就像她对待心底所有的光一样，她也愿意这样对待谢权野。

诚然，她确实已经把自己与他看作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在她护在他身前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或许是她想起他陪她再探沈府，寻求真相；又或许是想起在韩裘与炎王面前，他牵着她维护她的样子；还有他们配合默契斩杀白虎；他救她于水火；他忍着伤痛为她疗伤……

她阿棠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啊。

别人待她一分好，她就是要还别人十分的。

即使她有时什么都不说，即使她常常会疏远那些好意。

可她什么都记得，又哪来的后悔一说呢？

谢权野的视线停留在沈落棠的身上，这似乎是他第一次，不带着任何人的名字，认认真真地看她。

他看到她明亮却深藏孤傲的双眸，看到她柔和却不失坚毅的面颊，看到她狼狈却依旧挺拔的身姿。

她们真的很不一样。

可是如今在他眼中的不一样，又要和往常感觉的不一样，不太一样。

时间好像陷入了静止，沈落棠瞥着那望向她的目光有些坐立不安。

良久，她试图打破这场有些尴尬的寂静，咳了两声，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鼻子，然后避开谢权野的目光起身，朝着他提醒道。

“我们是不是该找找离开这里的出口？”

沈落棠低眸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她感受到全身的伤势有所好转，想来，是某位阁主趁她昏迷之时，替她治疗过了。

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寂静被女孩柔和的嗓音打破，谢权野这才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