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
“嗯。”
洪二娘也凑了过来,哼笑道:“怎么住越师傅家?她家有闲粮养你吗?”
凌隐旻没搭话,一只手撑着头,目光不留痕迹地打量四周地形。
洪二娘讨了个没趣,讪笑着转头和其他人说话。
凌隐旻回答了王甜两句,却没回答洪二娘一句话,这让王甜有些自得。她比越倾小两岁,今日又正好穿着桃红的衣裙,颇有一番姿色。在一群灰扑扑的农家人堆里,有些亮眼。
她站起身走到凌隐旻身旁,作势就要一屁股坐在粮袋上,却被越倾用手托住了腰。
“别坐。”
“为什么?”王甜转过头。
她再三确认越倾和凌隐旻都坐在袋子上,又问:“凭什么你能坐,我不能?”
凌隐旻嗤笑一声,“她买的。”
王甜:……
听到这话,洪二娘又插嘴问:“买的啥?这么多?”
越倾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随口道:“买了几袋狼心狗肺。”
洪二娘:……
听懂越倾的明枪暗箭,凌隐旻拍手附和:“姐姐真勇。”
既然东西是越倾的,王甜也不好当真坐下去。于是朝陈菊问道:“我记得陈婶家的驴车平日是坐八个人的,现在大家挤在一起,也只能坐下六个人。害你少挣了钱。”
“哎,我越倾姐姐给你添麻烦了。”
越倾冷哼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八竿子打不着一边的王甜妹妹,是个会来事儿的?
只不过这伎俩实在太小儿科,她只需要坐着看好戏就行了。
果然,听到王甜对自己说的话,陈菊头也没回,一鞭子抽在驴屁股上。
“别瞎扯了。今天本来我就只打算接送越师傅的,是你自己要跳上来的。”
“本就没要收越师傅的钱,她还让我正常接人。”
言罢还叹口气,心想得想办法把自家这行当弄大,可别到时候帮不上越师傅的忙。
只接送越倾?还不要钱?
言下之意,倒是他们是死皮赖脸凑上来的?还沾了越倾的光?
王甜听罢脸色不大好看。
车上另几人笑了出来。
“你越姐姐可比不得你哟~她买再多的东西,你也能挤上来。”
“我说越师傅,你买狼心狗肺根本不需要进县城,直接在……”这人说着努了一下嘴,“这里,不就能买一堆了?”
王甜抿着嘴,气闷几息后,胸口起伏明显,斥道:“我这也是为大伙儿说话,你们搞清楚没?!”
几人闻言笑道:“哎哟,我可谢谢你了。”
越倾神色自若:“几位叔叔婶婶有口有嘴,他们有意见他们会说。用不着你来当正义的使者。”
“噗嗤——!”一旁优哉游哉的凌隐旻闻言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知何时开始,春阳被云层笼罩,光线暗沉,四周冷了下来。
“好了,陈婶停一下车。我要下车。”凌隐旻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站起身来。
“下车?齐天,你要干嘛?”陈菊问道。
凌隐旻笑而不答,从逐渐慢下来的车上翻了下去。虽然车跑起来时,他也如履平地,但毕竟不想暴露人前。
见在凌隐旻面前出了糗,而且现下他还要走,王甜彻底觉得丢脸,气冲冲回到原位坐了下来。
车上人见他往林子去了,料想他是去撒尿,便驱动驴车往前走远一些。
“哎呀,妈呀!是响马!”
随着一声尖叫,两旁的树林里,钻出十来个蒙面提刀的贼人。
明晃晃的大刀,割裂了春风。
洪二娘的眼睛被那刀光晃得睁不开眼,用一只手挡在眼前。
车上众人立马抱住手中的财物,神色惊恐地往后缩。
“全部下车,把东西交出来!”
几人听命下车。
越倾的目光往林中探去: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满车的女子,只有陈菊一人正值壮年,她卯着勇气上前。上次陈菊和越倾遇狼,那畜生只有两只,实在不行,还能爬树躲藏。可现在有十来个壮汉,这可咋整?
“几位……大爷,我们都是普通的村民,当真没有什么钱财了。还请各位大爷行行好,高抬贵手。”
“有钱没钱,是老子说了算。当真没钱,把命留下也行!”
“别,别……”王甜说着,将越倾的一个粮袋抱起来,“这里全是好东西,各位大爷把这些拿走吧。”
强盗中,有几人闻声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半车麻袋上。别说,方才在林中时,他们就盯了许久了。
陈菊见王甜想把越倾的东西送出去,骂道:“你这小蹄子当真不要脸!”
“什么脸不脸的,我这是在想办法救大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