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一)
金牙子死了?温阮睁大杏眼,内里的惊讶掩饰不住,她转头看向秋娘,秋娘脸上的震惊之色不比她少。何况,听这婆婆的言下之意,是有人杀了金牙子,这人还没被抓到。
温阮抚着胸口,无论是谁猛然听见相熟之人的死讯,多少都会有点回不过神来。
河岸吹来一阵微风,夹杂着些水腥气,晴天朗日,暖洋洋的日光洒下来,坐在河岸边的温阮打了个寒颤,舀起一勺骨汤下肚,热腾腾的汤水让她镇定下来。
“秋娘,快些吃,今日的活计还多着呢。”
秋娘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着面条:“好。”
两人快步找到张三订菜后,马不停蹄寻到王记肉铺,订好了猪肚与猪肉后,快速上了驴车,离开西市。
上了驴车后,温阮拉着秋娘的手,看着渐行渐远的西市牌坊,她的心才逐渐安定下来。
车夫见温阮与秋娘左右并无男子相护,甩着手中的驴鞭,说道:“小娘子,最近西市不太平,下次多些人结伴而行。”
“你不会是指金牙子?”温阮迟疑了一刻,还是说出了金牙子的名字。
车夫压低声音:“是啊,我表弟他媳妇的二表舅是衙门的捕快,听他说这金牙子死相极为可怖,金牙全被敲掉,满脸青紫,脖颈间还缠着个铁链,是活活被人勒死的。”
“那抓到人了吗?”
“嘿呀,自然是没有的,那铁链也是他们牙行用来束缚奴隶手脚的,按我说啊,他们这种阴私买卖做得多,整日不把奴隶当人,保不齐哪天就被报复了。”车夫从车辙下吊着的布袋中拿出萝卜,掰下一块丢给驴子。
温阮将白皙手指缩进宽大的袖笼之中:“这凶手要是没抓到,我们还是得防着点,多谢提醒。”说罢,驴车停在了食肆前,递给车夫五个铜板,转身走回食肆。
秋娘坐在大堂内的长条凳上,面色煞白,一幅惊魂未定的模样,明月赶忙倒了两杯热茶:“林姐姐,你们出去这一遭是遇上什么事了吗?为何秋姐姐面色如此难看?”
秋娘将金牙子的死讯告诉明月,让温阮没想到的是,向来胆小的明月,听到这消息却异常淡定:“秋姐姐安心,如果车夫说的属实,那很有可能是仇杀,自是牵连不到我们这种毫不相干的人身上,不必担忧。”
温阮喝下一口热茶,此时也明白过来:“若是为了谋财,也没听牙行的财物被洗劫一空的消息,把金牙全部敲掉这种手法,确实带着泄愤的意味在。愿这事不会波及到我们身上,晚上睡觉前一定要检查门窗。”
话音刚落,李木匠便扛着食味粥铺的招牌来了,方正的梨花木牌匾上用深褐色清漆涂出规整大气的“食味粥铺”四字,右上角刻着朵重瓣桃花作为标记。
“林娘子,你瞧这牌匾如何?这字专门找的梁州城有名的书画先生写的。”李木匠指着牌匾问道,眉眼间不经意透露出小小的自得。
温阮拱手向李木匠行了个谢礼:“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找书画先生写的怕是得破费不少吧。”
“那没事,这书画先生与我祖上有旧,人情往来,没收我银子。他还认识不少识字作画的秀才,若是林娘子有其他活计也可找他们。”李木匠粗犷的脸上露出真挚的笑意。
温阮递给李木匠一杯热茶:“这可真巧了,我打算后日开业,手中有个仿单的活计。”
“那你写好了找我便是,林娘子这牌匾送到了,我先行一步,隔壁的马车还没修好呢。”李木匠接过茶杯,一口干了,那袖口抹了把嘴角,转身匆忙离开。
坐在大堂内,看着崭新的牌匾,这食肆内方方正正的一方天地,从此以后,这里便是她的心安处。
温阮拿过一张宣纸,给明月讲着:“儿童套餐,就是小孩来能点的,酒酿馒头加上红豆粥,售价十文,南瓜小米粥、猪肚粥、青菜肉丝粥分别五文钱一碗,至于白粥两文钱一碗。”
明月右手执笔,一字一句记下温阮所说的价格。
“油条一根五文钱,茶蛋也是。至于肉饼,待我做好后估算食材损耗后再定价,写好了吗?”
明月娟秀的字体,印在洁白的宣纸上:“全都记下了,茶蛋是个什么吃食?林姐姐又要做新吃食了吗?”
原本在后院休憩的水儿,醒来后不哭不闹,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扑进秋娘的怀中:“新吃食,娘好吃!”
温阮揉了揉水儿近日被养出的面颊肉,软软的,真好捏。
水儿也不挣扎,把头仰起,任温阮揉她脸颊,此时的水儿脸上早已没了惶恐与不安,像年画上的福娃娃,乖巧地让人心疼。
她小嘴嘟囔不清地说:“林姐姐,喜欢水儿,水儿也喜欢林姐姐。”
拿手将她额前柔软的碎发拨弄开:“林姐姐给水儿做千层肉饼吃,我们水儿要长高高。”
“长高高!”水儿捏起小拳头。
温阮带着秋娘回到厨房,从竹篮中拿出刚从西市带回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