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
穹隆之下是静谧的夜,似乎亘古无尽。
阿夕回味着那个拥抱,桃花眼慢慢地漾起笑意,耳垂那一抹绯色扩散开,将眉眼染得鲜活起来。
看起来就像,烟归的触碰点亮了阿夕。
忘忧咯咯笑起来,“阿夕你真没出息……”
阿夕一下子就不笑了,周身冷意流动,将周遭空气凝固。
而忘忧也被一道灵光狠狠打在地上。
阿夕都没多给它一个眼神,负手往自己的房内走去。
只落下冷冷一句,“你才是笨蛋。”
忘忧摸摸屁股,小声地骂骂咧咧站起来,屁颠屁颠地想溜进烟归房间。
却在靠近的那一瞬间被一道银光打飞。
不是吧阿夕你……
忘忧两眼一横,气死过去。
接下来十几天,一人两灵相处得极好。
阿夕承担了伙夫的角色,他的手艺将烟归和忘忧伺候得极好。
烟归和忘忧时常结伴上山打猎摘果子砍柴。
话说砍柴这个事吧,烟归有执念,总觉得多备点没坏处。毕竟肚子饿了可以忍,冻着了可忍不了一点。
忘忧不知是从哪学来的好为人师的坏毛病,每每和烟归在一处时总是免不了指导几句。
“柳柳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就是要在无意间增加肢体接触,这样可以拉近距离。”
“你这妆容很好,继续保持。虽说柳柳你天生丽质,可是美人也是要打扮的,看阿夕那小子都被你这装扮迷得五迷三道的……”
“对对对,你的小嘴要再甜一点儿,无时无刻都要夸夸阿夕,满足男人贪婪的自尊心。”
……
烟归有时候虽然不太赞同忘忧的做法,比如经常口灿莲花,会不会显得不太真诚?常有肢体接触,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轻浮?打扮得过于隆重,会不会适得其反……
但烟归老老实实地践行了这些法子,效果,意外的好……
不过效果好不一定是法子不错。
但烟归信了。
并将忘忧的教诲奉为圭臬。
作为一个合格的月老,忘忧自然不会让它的柳柳单方面付出。
忘忧有事没事就跑去给阿夕洗脑,“阿夕,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盯着你看吗?”
阿夕卖力扫着地,头也不抬,说出口的话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因为你有病。”
“我在思考你究竟在想什么。如果你要接近柳柳,为什么要制造一个假身份。既然制造了假身份,那自然是为了能够为所欲为,可是你却——”
阿夕蓦地抬头,“什么?”
忘忧为了能更好地融入这里,早已幻化出一个小人模样,虽只是拳头大小,但也能看出来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一头绿色头发,像顶了一堆生机勃勃的绿草,穿着一身绿油油的衣服,半截小腿露在外面。笑起来眼睛弯弯,露出一排洁白牙齿。
他撇撇嘴,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好逃跑路线才开口,“却十分扭捏。”
阿夕面色倒是不变,许是赞同。
忘忧见他不生气,继续有条不紊地分析,“若是凡人百年寿命,自然抓紧光阴,珍惜眼前人。可你和柳柳皆不是凡人,难道就能虚度岁月了吗?”
“不是这样的。正是因为寿命漫长,所以每一段记忆都弥足珍贵,所以才要在相守的日子里留下鲜艳一笔,否则生命那么,那么那么那么长,人家凭什么记得你?”
“她不需要记得我。”
忘忧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怎么会有人不希望被心爱之人记得呢?
他从前在人间四处游历时可看过不少话本,此刻胡说八道信手拈来一些微末枝节,也能戳中某人痛脚。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若是为了一个不确定结果,就拒绝了开始,拒绝了一切美好的过程,不觉得本末倒置了吗?既然真心喜欢她,那就应该满足她的所有要求。你知道她想要什么的。”
“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我说的很有道理,你也不必崇拜我,若想拜师,我可以准许你做我的关门二弟子。”
阿夕神色隐在日照的朦胧光影下,不辨情绪,“就是你给烟归出的些馊主意。”
“这话说的,怎么,怎么能叫馊主意呢?你不喜欢吗,我看你小子受用得很!”
忘忧唯恐看见阿夕那阴沉面色,说完就化作一溜烟跑了。
阿夕并没生气,他觉得忘忧说得很对。
他其实,很希望,很希望烟归能记得自己,一辈子,两辈子,永生永世……
“阿夕,阿夕!”烟归清脆的声音响起,随着温柔风声送到他耳边。
他放下扫帚,唇角弯起,向那声音源头走去。
到了烟归卧房门口,他的手迟疑在空中,做了一番心理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