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一）

“吃好了吗？”景明柔声问向茶茶。

茶茶用手指了指自己，见景明点点头，回了句马上后，夹几片碟中鲜笋，三下五除二的，就将碗中米饭刨尽。

“好了！”茶茶迅速将碗放下，湿漉漉地大眼望向景明，满含期许光亮。

“其实不用这么快！我能等的。”景明见此，摇头笑了笑，从衣襟中取出一方干净的素色丝绢递向茶茶，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茶茶会意，赧然地接过丝绢，低头擦了擦嘴角。

一粒晶莹饱满的米粒出现在丝绢上。

原来是米饭呀！

那边在付完帐的景明，大步走向走出，站定于门口，并不催促，静静地等着茶茶的到来。

茶茶快速地将丝绢收好，打算将它清洗干净后再还交予景明。她站起身来，急匆匆地朝门口等候地景明奔去。

“别着急，明明来，我始终会等着你的。”景明看着眼前额头上微微冒出汗珠的姑娘，轻柔温润地说道。

茶茶随他在大街上走着，看似漫无目的，其实也快达城门口。

“公子，是要前往山神庙修葺吗？”

“嗯！”对于他的心思，茶茶总是一猜就准，索性大方承认，“宛城中，你还有什么想逛的地方吗？”

“有，公子可否陪我前去，还要花费上些许银钱。”

“好！”

茶茶带着景明往回走，张着头打望着周遭商铺，寻找着什么。

不久便被她所找的——一家卖香烛纸钱的店铺。

“道长、姑娘是打算上坟祭祖，还是拜庙烧香？”店主十分热络地招待起两人，介绍起各类香烛。

“老板，我们打算祭神烧香，劳烦你多备几分上好的香烛。谢谢！”

不一会，老板便将茶茶要的香烛包好递给她，景明付过银钱，又同她在街上挑选了几样新鲜的瓜果，当然还买了些糖醋酥鱼。只是不知她还要了一只空碗，这是干嘛用的。

走出城，在上钟山的小路两边，茶茶采摘了一大把不知明的野花，惹得蝴蝶也绕着她飞舞盘旋。

她银铃般的笑声洒满山径，欢愉充斥空寂的山野。

前方的山壁上蜿蜒着一片郁郁葱葱的藤蔓，无数白色不知名小花交错缀饰于嫩绿之间，如繁花织锦铺呈开来，微风拂过，馨香扑鼻，小小的一朵摇曳在花海丛中。

“鸳藤茉莉，想不到中原也有鸳藤茉莉！”茶茶雀跃欢沁地跑向花墙轻嗅小花。

她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别于发间，又摘下一朵献宝似的奔至景明面前，拈着小花的手伸向他鼻尖，“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令景明惊愕，比昨夜那龙骨血之毒后劲还要迅猛，腿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酸软不真实，更糟糕的是心房如同被一片羽毛轻轻搔弄，瘫化成了一汪溪水，不知流向何方。

头昏脑胀的，他反应也变得迟钝，好一会才微微低头嗅了嗅，艰难地张口，吐出一个香字。

茶茶听后，轻笑出口，整个人生动得像是春光中如织繁花，明媚耀眼，又不断引人沉溺其中。

“伸手！”

“嗯？”

“我叫你伸出手！”

景明呆呆地凝视面前灿烂胜过春光的姑娘，后知后觉，才机械坚硬地抬起一只得闲的手，徐徐摊开。

茶茶将那朵小花轻放于景明掌中，“送给你！”

冰凉柔滑的触感擦过灼热的掌心，又须臾消逝，茶茶已奔向前方，独留景明一人呆立于原地，怔怔出神。他望着掌中那洁白、弱小的花朵，单瓣，九片细长的花瓣肆意伸张，整朵花任意怒放。

“公子！”

前方蹲在花草丛中的茶茶传来呼喊的声音，景明收回视线，理清思绪，紧握手中花朵，坚定不移地向她走去，陪她蹲在路边。

“我昨天在徐家别院的湖畔见到一尊除去材质其余一模一样的，带路的那位姐姐说是是徐翊送的。南阳郡不少道路旁都它，这儿也有它。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它有问题，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

“说不清楚，但我能感受到它笼罩着一层浓到化不开的痛苦，像座牢笼，里面被困住的人在嘶喊哭泣，想要挣脱。”

“官道旁的我问过，也是徐家出资修建的。它也给我一种说不明白的感觉，我认为它有煞怨戾气，曾仔细勘探检查过，便无异样。”

茶茶伸手触上镇路兽，耳旁的哭喊声止住了，她轻抚兽身，感觉这樽石雕应该只是个半成品，兽身缺少了什么东西。

“可算找到你们了！”须箬随手在路边捡了根枯枝当作手杖，一路上就这般杵着爬上山。眼下他停下脚步，正倚着枯枝气喘吁吁。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那庙衰败了！”

“为什么？”与须箬那幅精疲力尽的模样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