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隔天一早收到了程书玲用私人邮件给她抄送的联系方式，姓宋，单名一个呈，是一家药企的董事，年龄在他们那个圈里并不算大，也就四十出头，加上一直保养有佳，在照片上也是斯文儒雅的样子。

只是作为企业家，他上鹏市日报社会版面的时候有些过于频繁，甚至从营销号的只言片语中黎淮都能管中窥豹的瞥见这个男人的生活一角。

他早年间名牌大学毕业，在润德任职后与当时的爱人——也就是润德药业创始人的女儿成婚，入赘润德。

后来和妻子离婚，又带走了润德大批专利核心技术，自立门户，上市了齐纳药业。

此后倒是一直以正面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身边也没有莺莺燕燕环绕，甚至在去年还被市政府评为“模范企业家”。

这样的人，都应是爱惜羽毛的，加上齐纳这几年也算是医药类的龙头，算得上是潜在的大客户了。

程书玲离职的消息那边已经知道，又由宋呈的秘书和黎淮交换了联系方式，暂且完成工作对接。

开完早会，盛安周就通知了她跟着方时序出差的安排。

近年关，各个分部的工作也进入冲刺阶段，尤其是FC前几年新增的CSG报告编制工作，更是集中在这两个月。

方时序这次出差，一方面是走访分部，另一方面，也是和各地相关方打好招呼，是挑不出问题的必经程序。

一共4天不到的短促行程，落地海市分部。

第二天是在机场碰面，除了方时序和她，还有几个财务部的同事和特地聘请的D大环境学教授作技术顾问。

金融这一行本就男性偏多，一行人里，唯有黎淮一个女孩子稍稍矮过一头。

公务出行，除了方时序，其余人都订在经济舱。

几人过了安检后才相互对过登机口和座位，负责订票的财务似乎是个新人，于是把黎淮的座位刚刚好安排在了几位男士的中间，距离机窗和过道都有距离，不大方便。

在她身旁的男士提出和她换个座位，到机窗边的座位上去，毕竟三个多小时的差旅，并不算轻松。

黎淮连忙答应道谢。

等到在登机口准备登机的时候，却有空姐特地走过来领她从另一边的升舱通道。

座位在方时序边上，靠窗的。

他是钻石卡，比他们都要提前上飞机。黎淮跟着空姐走到头等舱的时候，就看见他靠在微倾的沙发上，手里摊着本杂志。

瞄了一眼：Harvard Business Review，嗯，很符合他的风格氛围。

她的行李都已经提前托运好，背着的小包并不费事，只需要放在椅子底下就好。

听到空姐的声音，方时序翻书的动作没停，却慢条斯理地抬起眼看了看她。

调整好表情，黎淮这才快走两步：

“谢谢方总。”

没说具体要谢他什么，但两人心知肚明。

升舱的事情，只有他这样的位置才有资格下决定。

但方时序只是含糊“嗯”了一声，不再答话。

在“领导”边上坐着，黎淮压力很大，更不免担心同事的目光。

但方时序素来寡淡沉默，倒是稍有底下人编排。

规矩地整理好衣装行李，也提前系好安全带，黎淮有那么一个瞬间突然觉得应该找点事情做做，而不是在他边上发呆。

于是她抽出椅背缝隙摆放的飞行期刊，随意翻开一页，百无聊赖地翻阅。

一旁的方时序面无表情，但沉如雾霭的眸光却不自觉向她那边扫去，甚至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你懂这个？”

他声音沉冷，但又隐约藏着些好整以暇。

黎淮猛地一惊，才看向自己停留在的页面——黑体大字的标题是她大学时期做pre的时候最熟悉的格式，诡异的排版上一行字：“埃及艳后的情史——8个男人贯穿一生”，破折号后的副标题严谨的缩小一号。

浑身一紧，她刚才只想着怎么避免飞机上的尴尬出了神，愣是没看这页文章的内容，等听见方时序的发问，只觉得耳尖烫的吓人。

好不容易克制住把书合上的冲动，黎淮小指轻轻翘起，把杂志翻过一页。这才抬头挤出一丝假笑：“方总说笑了，我刚才想其他的事情，一时间没注意。”

“这航司也是，怎么把这些编到期刊里。”

夹着声音嗔怪了一句，这才心安理得地把书放回椅背夹层。

原想这么糊弄过去，方时序却不依不饶。

他直起身子，也学着黎淮的动作有模有样的把书放在夹层，然后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眼睛：“在想什么？”

发问突然，黎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了一瞬。

“我是说，”方时序语气稍稍加重，“你刚才在想什么？”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