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刚刚下过雨，天气还不热，湿润的空气夹着些泥土的清香，走在路上有一种悠闲的畅快。

平阳挽着她的手道：“盖姬对据儿虽然不错，可那毕竟是你的儿子啊，你真打算就这样把儿子拱手送人了？”

“怎么会”，卫子夫低头踩着砖缝走：“我还想请公主在皇太后那里帮我美言几句呢。”

“死了这条心吧”，平阳眄视她：“别说替你美言几句，我就是把你把你夸成是仙女下凡，母后也不会信一个字的。”

卫子夫跳过面前的水洼，没有接话。

“你现在要想接回孩子，只能自己去找陛下”，平阳继续道：“立后的事，朝堂上吵了半个月了，几乎一边倒的要求立盖姬，陛下一直悬而未决，我猜还是因为你。一旦立盖姬为后，据儿日后的处境就很尴尬，庶出的皇长子，很少有不被忌惮的，还有卫青，他和据儿是一条绳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立后不是小事，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为他们两个想想，他们的荣辱安危皆在你的一念之间。”

“公主放心吧，她当不了这个皇后！”卫子夫抬起头，看她惊讶的神色，微微莞尔。

平阳拍拍她的手，欣慰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大家都有利。”

永巷地面的青砖排列齐整，四四方方的，纹路清晰，砖缝又细又直，卫子夫踩在上面，几乎不用抬头，她就知道她经过的是哪所宫殿，到哪里应该转弯，多久能到昭阳殿，多久能到椒房殿……她对这里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再也走不出去了。

前前后后吵了大半个月，刘彻的态度已经清晰，他不想立后，不立就不立吧，热情耗尽了，大家也失了兴致，慢慢就消停了。

六月末的一个晚上，盖姬依旧像往常一样给据儿喂饭，一岁多的孩子刚学会走路，调皮得很，不好好吃饭，盖姬一勺一勺跟着他哄，一碗饭从傍晚喂到天黑，刚把他喂好，刘彻来了。

刘彻进来就跟儿子玩了起来，追着他在院子里跑，跑了一会儿将他捉住，抱起来抛，孩子咯咯的笑个不停。

歆瑶不像以前那么怕他了，提醒道：“爹爹，弟弟刚吃完饭，你这样他会吐的。”

刘彻赶紧停下，回头看她，一把将她捞起来，一手一个抱进了屋。殿内早就备好了饭菜，刘彻陪孩子玩了一会儿才吃。

盖姬一直在旁边服侍，忙完了儿子忙爹，看刘彻吃得香，自己肚子也忍不住叫。

“去吃饭吧”，刘彻说道。

盖姬有些尴尬，没有坚持，退回到女儿身边，和她同席。

“据儿你照顾得不错，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盖姬才拿上筷子，听他问话又赶紧放下：“陛下和太后将皇长子交给妾抚养，是对妾的肯定和信任，照顾好皇长子是妾应该做的，妾不需要赏赐。”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刘彻专注吃饭，没有应答，盖姬自然也不敢再说，歆瑶想跟母亲说话，被母亲的眼神堵了回去。

不一会儿，刘彻吃完饭，喝茶漱了口，边拿帕子擦手边说：“歆瑶也长大了，朕就册封她为昌安公主吧，算是给你们母女的赏赐。”

盖姬赶忙拉着女儿跪下谢恩。

“皇后之位就是给你了你也坐不住，别想了，把孩子还回去吧！”

内心的惊喜变为惊吓，盖姬稽首道：“陛下明鉴，妾从不敢有非分之想！”

刘彻起身往外走：“孩子朕带走了，你们接着吃。”

盖姬换个方向跪送他出去，吓得连头都不敢抬，跪了许久，直到歆瑶过来拉，她才起身，后背心冒了一层冷汗。

刘彻带着孩子直接来了昭阳殿，今日大门是开着的，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令人意外的事，卫子夫居然在院子里等他。

卫子夫领着人上前行礼，并没有正眼瞧他。

往日只要他来昭阳殿，卫子夫都是直接进屋不见他的，刘彻诧异，上前伸出手：“平身吧！”

卫子夫没有扶他，自己起的身，而后低着头，等他发话。

就知道她没这么快原谅他，刘彻无奈收回手，说道：“朕把据儿给你送回来了。”

卫子夫抬头，乳母将孩子抱过来了，孩子朝她伸手，她屈膝行礼道谢，这才上前抱儿子，她有两日没见他了，这会儿正想的紧，脸贴着他的脸，和他逗趣。

见她们母子团聚，刘彻自然也高兴，又道：“子夫，我们谈谈吧？”

卫子夫没有应答，换了个姿势抱儿子，刘彻知道她这是应了，直接往寝殿去。

乳母想把孩子抱走，卫子夫拒绝了，她抱着孩子跟了进去。

寝殿灯火亮堂，炉子上还烧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