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饶是早已听闻无鸦渡拍卖会的种种,可自己真的身临其中,还是会忍不住感叹和惊讶。
就在刚刚,有人以黄金五千两买下了楚国交州刺史一职。
一州要员的任聘竟然不在于楚之朝廷,却只在于无鸦渡的一锤定音。国将不国。
程萋萋想,楚国这是从根上烂掉了。
她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前的卫肃,不禁感叹:那楚被困于乌城的楚太子将来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提线木偶了。
越是与卫肃相处得久,程萋萋就觉得越是危险,不定哪天被他卖掉还要替他数钱,更不要说作为敌人站在他的对立面了。自己现下若是表现出违逆之意,无异于以卵击石。
走一步看一步吧!
程萋萋自我宽慰了一阵,把精力放在了昂贵的拍卖品上。
卫肃不是要给她压惊,让喜欢什么就拍什么吗?做不了别的事情,攒钱总可以了吧?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程萋萋支使着身侧随侍的人一口气买了一堆宝石、珍珠、美玉、珊瑚,小山似的拍卖品陆陆续续在并不算大的包厢里堆积起来。
帮着搬东西的随侍动作都有些迟疑了。
圣人诚不欺我,果然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程萋萋倒是一脸坦然。怕什么?你家主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一番眼神对视后,随侍发现程姬确实没有勤俭贤惠的觉悟,便转向了自家主子。
趁着程姬去看刚刚拍下来的六尺来高的红珊瑚株暂时离开包厢之际,随侍终于忍不住朝卫肃开口劝谏:“主子,程姬此番已经花掉存在无鸦渡账上的三分之一的钱了。还要让她买吗?”
“无妨,她想得通就好。”
卫肃的这句话听得随侍一头雾水,实在是弄不清楚自家主子和程姬之间在打什么哑谜。
程萋萋再次回到包厢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随侍的目光幽怨了不少,卫肃倒还是老样子,从容大方,一副但凭卿卿心意的的善解人意和财大气粗。
呃……还是买少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不过程萋萋没在乱拍下什么东西了。见好就收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而且先前卫肃派人接她来拍卖会时,说有一样东西或许可以解了她身上的蛊。这一点,程萋萋没忘。
很快,程萋萋就知道了那样或许可以解蛊的东西是什么了。
“金蚕蛊——南疆鬼婆金铃子毕生最得意之作。起拍价:三千两银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纷纷朝拍卖台看去。
“四千两!”
“五千两!”
“八千两!”
程萋萋眼见着金蚕蛊的价钱翻了几番,心里也没了底。看来今日在场许多人都对这虫子志在必得。
“一万两!”
程萋萋鼓起勇气举了牌。她也不知道卫肃还有多少钱,还愿给她花多少钱。
一万两已经是她想到的最高价钱了。早知道方才就不买那么一大堆东西了。
程萋萋看了一眼卫肃,发现他依旧是那副从容闲适的姿态,稍稍放宽了心。
她想着等拍卖会结束了,她也找补几句好听的话奉承一番。
一万两的叫价让众人纷纷迟疑了一会儿,毕竟不是谁都把这金蚕蛊当作最后一件需要拍到手的物件。
原本热闹的大厅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程萋萋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稳了!
八卦阵中央的拍卖台旁,拍卖师见状开始发话:“地字六号间开价一万两。诸君还有欲加价者否?”
仍是一片安静。
程萋萋忍不住雀跃,欣喜地看向卫肃。
原本正在品茶的卫肃似乎也察觉到了程萋萋的目光,放下茶盏,侧身看来,对着她微微一笑。
程萋萋头一次觉得这尊活佛的笑容也可以如此顺眼。
“一万两一次!”
“一万两二次!”
“一万两……”
“慢着!”
突然,一道清脆的少年声打断了拍卖师的话,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一千五百两——黄金。”
闻言,程萋萋原本如月牙一般弯着的眉眼一下子僵住了,睁大一双圆圆的杏眼盯着卫肃,楚楚可怜。
卫肃见原本尾巴都要摇到天上去的小妇人此时蔫蔫地看向自己,好不可怜,一时之间几乎要被这反差逗乐了。
他也确实笑了,淡淡的,浅浅的,无奈地笑。姿态还是那么地放松,那么地闲适,仿佛在说:
孤也没办法,一千五百两黄金,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见状,程萋萋只好歇了买下金蚕蛊的心思,垂着头,一声不吭地安静坐下了。
“买是买不到了。人情倒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