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复往事（七）

帚簸箕把蛇丢出去。

励谕岚始终不愿坐回座位，简忱不明白原因。劝她半晌劝不动，老师也回来准备上课，打算自己回座位时，励谕岚拽拽他的衣服，颤着声音问：“我能不能坐你的位子？”

简忱把自己的座位空出来给她坐。

季节交替，春末夏初，已经有嫌热的同学开了风扇，教室里，“呼哧呼哧”的扇叶转动声成了课堂背景音。励谕岚的眼泪姗姗来迟，一滴接一滴落在试卷上，将字晕染成了墨花。整堂课，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对于“教室里为什么会出现蛇”这个问题，学校开了个会，得出的结论是：三四月份，蛇处于结束冬眠恢复活动的阶段，教室出现蛇并不奇怪。

简忱听说后，啐道：“教室在一楼我信，一路爬上六楼这还‘不奇怪’？”

盛浩磊说：“不是没可能。”

又不知哪个校领导提议，全体进行大扫除，杀菌消毒所有教室和走廊。

自桌洞出现死蛇后，励谕岚总有些魂不守舍。她不愿意再坐自己那套课桌椅，说有心理阴影，简忱帮她把课桌里里外外擦干净，以为能消除她的心理阴影，可她就是不肯坐回来，简忱坐哪儿都无所谓，于是和她调了个座。

大扫除安排在周二下午四点半。励谕岚被安排拖三楼东边的走廊。正拖着，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下，回头一看，是巫芷敏，笑眯眯的巫芷敏。

励谕岚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拖地上，没有和她打招呼，甚至没有敷衍地冲她笑一下。

“你课桌里怎么会有蛇？”巫芷敏开腔。

励谕岚拖地动作未停：“不是说蛇冬眠期结束......”

没说完，巫芷敏插嘴：“我看未必。”

励谕岚手一顿，疑惑地抬眸看向她。

餐厅被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父母从工作琐事聊到股票涨跌，全然没有注意到女儿全程低着头，动作迟缓而呆滞地往嘴里数饭粒。

励妈妈先注意到励谕岚的异样：“宝宝，你怎么啦？”

励谕岚没有抬头，置若罔闻地继续往嘴里塞米饭。

父母纳闷极了。

“发生什么事啦？”

“学习压力大？”

“是不是又模拟考了，考得不好？”

一堆的问题环绕在耳廓，她的眼泪下来了。泪水掉在饭里，她继续吃，励妈妈拿开她的碗：“要消化不良的！”

励爸爸把纸巾盒子放到她面前：“难过就哭，哭完就说，别把事闷在心里。”

励谕岚看看他们，擦掉眼泪，含糊其辞地说了句“最近压力太大了”。

父母信以为真，安慰代替了询问。

佯装平静地躲进房间，励谕岚将房门反锁，眼泪再次落下。

一千多公里外的甄姵雯正在对付一碗酸汤饺子，接起电话，哪知道听筒里传来啜泣声，她愣了愣，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是励谕岚没错。

“怎么回事？”

励谕岚哭道：“秦雅雅以前说，我爱炫耀，从来不顾及你们的感受......我是不是真那么差劲，总做一些让人讨厌的事还不自知？”

“什么跟什么啊，”甄姵雯觉得莫名其妙的，“怎么好端端又提起秦雅雅？还有，你为什么哭？”

“因为我自以为是，自负自傲，惹人厌烦，别说旁人了，就连作为朋友的你们都对我不满，是这样吗？”

甄姵雯愣怔半晌，说：“我不知道秦雅雅跟你撒过什么谎才会导致你这样胡思乱想。我讨厌你？我怎么不知道我讨厌你？小玲要是对你不满，按她那性格她早发牢骚了！还有鲁萱，从来没听她说过你不好的话。我们都不会为了交朋友而委屈自己，世界上或许会有那样的人，为了不失去朋友宁愿默默忍受这个朋友带给自己的痛苦，但是我不会，我相信佟小玲鲁萱她们也不会。在我心里，你是我最喜欢的朋友，你勇敢真诚，善良美丽，能拥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是命运的眷顾，我觉得很荣幸，真的。”

励谕岚哭得更凶了。

“不要哭了呐。”甄姵雯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会问那种问题？”

励谕岚边抽泣，边把这两天的经历叙述完整。

“......她说，班里不止高倩柔一个人讨厌我，我目中无人，说话做事没有边界感......我就想起了秦雅雅，她以前也这么指责过我。”

“坏胚子是这样的，做坏事还非要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甄姵雯忖了忖，“要不离开那个班级，在家里复习吧，可以自己请老师辅导功课，钱是多花一点，不过，比待在那种乱哄哄的地方好多了。”

“我想过。”励谕岚说，“可是，一想到我姐姐，我就很慌乱。从小到大，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学习上，遇到难题她总是具备妥善处理的能力。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说明前因后果，怕他们认为......”

她犹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