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罪魁祸首（一）

对于冷柠来说，她的婚姻像是母亲的一个轮回，只不过她比安心更勇敢一点，当不幸降临在婚姻中时，冷柠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而不是委曲求全。

可安心却不是这样。

在冷柠的记忆中，安心时常闷闷不乐，总是皱着眉头的样子让冷柠不敢跟她讲话。

一年级开学第一天，冷柠因为老师的误会而被批评。

委屈的冷柠一放学就跑回家找妈妈，想寻求安慰。

谁知安心只听到冷柠被老师点名，却不听任何解释，劈头盖脸就对女儿一顿数落。

“谁家的孩子上学第一天就被老师批评？丢不丢人？为什么老师不说别人就说你？你这样会给老师种下什么印象？你给我滚一边站着！”

眼泪汪汪的冷柠茫然地看着妈妈，她只是想得到一个安慰，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更严厉的指责。

印象中，冷柠不知为何妈妈总是会莫名地烦躁，也很少有开心的时候，还经常会摔摔打打。

也是从那时开始，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冷柠只报喜不报忧，因为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惹妈妈不悦。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但凡考试成绩不理想，安心便会打骂冷柠，而且暴力程度一次次升级。

9岁，是冷柠噩梦的开始。

挨打最严重的几次，冷柠至今都记忆犹新。

有一次数学没考好，拿到成绩单的安心，双手气得发抖，一回身照着女儿的脸就是几巴掌，这还没有结束，她还一边抓着冷柠的头发往墙上撞一边骂。

“你怎么就这么笨！别人为什么都能考好就你考不好？！别人都能死为什么你不能死！下次能不能考好？”

那一次，冷柠结结实实地被吓到了，颤抖着声音对妈妈说：能、能，下一次一定可以考好。

可是学习这件事如果不开窍，任凭怎么打骂成绩都不可能提高，只会适得其反。

冷柠不喜欢数学，但为了少挨打只能很努力地去学，可成绩还是不理想，当然每次都少不了一顿拳打脚踢。

安心甚至让女儿写下保证书，保证下一次一定可以考好。

这么荒谬的行为恐怕也只有安心做得出来。

有时冷柠会偷偷打电话告诉姥姥自己被妈妈打，心疼外孙女的姥姥便会指责安心，可被骂后的安心回到家后只会把女儿打得更惨。

“谁让你告诉姥姥这些了？你要死吗？！别人都能死为什么你不能？！”

安心咬牙切齿地对女儿边打边骂。

又是这一句“别人都能死为什么你不能”。

很长一段时间里，冷柠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是不是自己死了妈妈就不会这么不开心了呢？

更过分的是，有一次挨打后的冷柠急着去上学，慌乱中不小心把扎头的塑料小花掉到了地上，厨房里的安心听到声音以为女儿是在闹脾气，拉着她就到了学校门口，说要让她在同学们面前丢丢人、出出丑。

一路上冷柠不断求饶，哭着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安心不依不饶，在校门口当着好多小学生的面就开始责骂她。

冷柠至今都记得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嘲笑、吃惊、错愕……

还有一次，居然见了血。

那天是在姥姥家，冷柠在写作业，午休后的安心照例要检查作业完成情况，看到作文本上有三四处涂改的痕迹，要强的她觉得这影响了卷面的整洁，疯了似的撕掉作文后，把本子一合，重重地砸在了冷柠的头上，没成想本子是活页的，金属部分把冷柠的太阳穴打破了，鲜血直流。

“你有本事打死她！要不干脆你也把我打死！”

姥姥看见外孙女受伤心疼不已，对安心大声呵斥道。

见母亲在气头上，安心便没有再说什么，可怜兮兮的冷柠脸上的泪珠还没干就去上学了。

对于把女儿打伤这件事，安心也很后怕，虽然经常对女儿动手，也看见过因为自己下手重而留下的淤青，但流血还是第一次，其实她自己也后悔不已。

自知理亏的安心傍晚去接冷柠放学，她把女儿带到了最好的超市，对她说：想吃什么随便挑。

受宠若惊的冷柠挑了几样爱吃的就和妈妈回家了，要知道以前每次去超市时，妈妈也只有在心情好时，才允许眼花缭乱的她挑一种好吃的。

回到家稍作休息后，安心拉过女儿的手，看了看她的伤口，突然流眼泪了：柠柠，对不起，妈妈……再也不打你了……

这是安心第一次跟冷柠道歉，也许，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

小小的冷柠听到妈妈的话，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所有的委屈都化作奔涌而出的眼泪瞬间决堤，母女俩相拥而泣。

可是安心的性格就是这样，怎么可能轻易改变，没过几天，就又会对女儿拳脚相加，当冷柠眼泪汪汪地对安心说：妈妈，你不是说再也不打我了吗？

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