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困兽出牢

见我哭了！”她一把打开他的手，犟嘴道，“这不是哭！是疼得血从眼里出来了！”

李辄一愣，突然笑出来。

李盏瑶听见他笑，更生气，“你笑什么笑！我这只脚废了，成了瘸子！你如何赔得起！”

李辄自觉错了，慌忙解释：“我不是笑话你，只觉得你眼泪的说辞很别致才笑的。大沥里头那么多好的医师，怎么会让你瘸了？”

眼泪在她眼里打转，李盏瑶恶狠狠呛道：“别致？到底不是你的脚，没疼在你身上，当然不在乎！”

“是我错了，我，我确实不该笑……你若真瘸了，我是你兄长，以后我替你撑腰，我保护你一辈子，绝不别人笑话你一句！你，你把眼泪收回去……”

前世的记忆突然铺天盖地而来，在北戎求取她和亲，在夺嫡之争，在八王之乱中，他说过无数次，“小十六！别怕！我会保护你。”

可后来，一纸书信，剑指宫城，让她在万民前谢罪的，也是他。

像要把前世今生所有的不满、隐忍的苦楚、无人知晓的暗痛，都宣泄出来一般，她的眼泪突然一颗颗往外冒，“你保护我？撒谎！你不仅想要我瘸，还想我死！说过要保护我，可每一次你都来迟！不是你保护我，是郭骞保护我，你来迟了，他死了……现在，郭骞又死了。”

她哭得莫名伤心，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什么叫郭骞又死了？”李辄听得莫名其妙，可顾不得深究。他一个十八九的皇子，从未有女子在他面前哭得这般伤心动容，不敢也没机会。

他手忙脚乱的连哄带吓：“我如何会要杀你？这次不会，以后更不会了！我发誓，只有你需要我，艰难险阻我一定去保护你！小十六，你别哭了好不好？哭声说不定会引来野兽！”

可李盏瑶像听不见似的，自顾自哭诉道：

“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给你生路！我后悔了！”李辄发誓般道。

“我什么都不要，退隐山林，皈依佛门，我只想活着，捡一条命活着。”她的手紧紧攀附着他，像抓着救命稻草。

“你却斥我贪生怕死……”

“我求你，你却不肯来见我一面！只要我从城楼下跳下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谢罪……”

她的话像极呓语，黏糊在口中，断断续续，李辄只能听个大概。

他察觉不对，拍了拍她，“李盏瑶？李盏瑶？”

“好冷……”

“冷？”李辄这才意识到，她的脸像天边的火烧云，仔细一摸，烫得像一块烙铁。

他咒骂自己，明明早就发现她双颊通红！

“好冷……”

李辄急忙张开大臂将人圈在怀里，“还冷吗？”

“冷……”外热内寒，她整个身子瑟瑟发抖，人缩成一团，忍不住攀附唯一能遮风取暖的躯体。

“李盏瑶！你别睡，皇兄带你出去，你说着话好吗？像刚才那样，骂我也行，别睡过去！”

李辄也不知道从哪儿迸发的力量，一只手便将人死死圈在胸口，然后靠着土墙站了起来。

他摸索到铁丝盖，向上向下，又扯又撞。

这个洞，显然是猎人用来捉捕大型猛兽的，里头的力用得如何大都是无济于事。

“地狱，真的好冷……”

这是烧糊涂了。

李辄急促叫道：“李盏瑶！李盏瑶？不能睡的！”

他正大声叫着她，“咔嚓”一声巨响，铁丝网被掀开，厚厚的雪掉在他二人身上。

一直猴子唧唧叫着在洞口左蹦右跳。

“嘿，你个臭猢狲，还真有活人掉进去了。这回算你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