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罚
姜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半晌才问:“是谢三公子看上我家子衿了?”
谢兰机从不说荒唐话,话既已出,定然也是整个谢府的意思,谢老爷向来顺着自己的二儿子。
换句话说,这已经是谢府向侯府提亲了,来的人还是当今权贵之一,可见有多重视。
虞丹青大脑空白了几秒,呼吸逐渐沉重,她盯着谢兰机,抿唇不语。
谢三公子不喜武将之女,不可能娶她。
虞丹青攥紧的手指甲嵌入肉里。
真正要娶她的,是谢兰机。
果不其然,谢兰机的声音清晰入耳,“是在下。”
姜氏凝固的笑容肉眼可见慢慢褪去,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缓了半天才故作镇定,“谢大人娶我家小女是谢老爷的意思?”
“不,”谢兰机脱口否认,“是谢某自己的意思。”
屋内一片沉默,姜氏实在不知一个断了多年交情的人突然提亲,加上谢兰机身居相位,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政治联姻。
姜氏撇去之前的客气,肃色道:“婚姻非儿戏,子衿是侯府的掌上明珠,她的婚事不可马虎。我知谢大人在朝中颇有声威,但若非真情实意,侯府怕是同意不了这门亲事。”
就算谢家是相府,她执掌兵权的侯府何尝不是另一种权重,姜氏绝不可能让自家儿女吃亏。
谢兰机却起身作揖,接下了话,“姜夫人所说正合晚辈之意,也正因如此才来侯府提亲。此外晚辈还有一事,还请夫人借一步说话。”
再僵持下去不止是不给谢兰机面子了,打的还是谢老爷的脸,传出去两家的名声都不好听。
姜氏深吸一口气,念及谢兰机态度良好,随他走到空旷庭院。
虞丹青无心偷听,方才谢兰机说的那些令她够呛,根本静不下心,尤其是什么正合他意。
红袖也听出来了,语气有些激动,“小姐,听谢大人的意思,他提亲是真情实意?我没听错吧?”
虞丹青闷了一口茶,“一派胡言。”
红袖点头,“谢大人撒谎不知羞,这种话都能编出来,谁会信。”
谢兰机骨子里寡淡,根本不可能倾心她十年,就算是,在虞丹青心里两人不过萍水相逢,名义上的青梅竹马而已。
不知谢兰机跟姜氏说了什么,回堂后,姜氏神情缓和了点,当着虞丹青的面收下了珍礼。
虞丹青净收眼底,她明白姜氏的意思。
姜氏也不作掩藏,趁着谢兰机未走,对虞丹青语重心长道:“谢大人早已将心意告知你爹,他无异议。如此,便选个良辰吉日吧。”
红袖瞪大眼睛。
虞丹青早已料到,她想过无数个谢兰机要挟母亲的法子,但看母亲面色疲倦,鬓边渐生雪发,没有出手阻拦。
还是千金的她,在高高在上的谢兰机面前算不得什么,他只要想,让圣上下旨赐婚也是一句话的事。
虞丹青本该继承侯府嫡子之命,一年后掌权领兵,后来弟弟的出生让她有了另一条选择,便是嫁人。
她前世没有选择嫁人,固执参军打仗,最后惨死沙场。
想起死时的凄惨,虞丹青莫名后怕,竟觉得那种地方有些可怖起来,哪怕第一次上战场也从未有这般感觉。
森然冷意从她的脚底窜上头顶,身体不禁哆嗦了一下。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住虞丹青的胳膊,抬头看,谢兰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眼里浮现一丝波动。
再仔细一看,谢兰机的眼睛平静如水,仿佛方才是错看。
谢兰机:“虞小姐身子还未好全,还是先回房歇着,养好身子才是眼下要紧事。”
虞丹青笑得发凉,挪开被他放在掌上的胳膊,咬字道:“有劳大人费心了,放心便是,子衿断然不会病殃殃地嫁进谢府。”
春日艳阳柔温,风度刚巧。
谢兰机自侯府送礼拜别后才正式上朝,群臣看见他多是私语纷纷,只有熟悉谢兰机的人上来关心几句。
虞丹青父亲也在内。
趁皇帝未至,虞城子和谢兰机挨着站,看他板着个脸也不说话,率先开口:“子衿怎么说?”
谢兰机:“姜夫人答应了,虞小姐并未拒言。”
姜氏的性子他再熟悉不过了,本以为谢兰机会吃闭门羹,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
虞城子:“你对姜氏也是那样说的?”
谢兰机点头,垂下眼皮,回想将虞丹青从水里捞出来时,无几温度已然没了呼吸,他用了所有想到的法子还是不见起色。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抛开男女授受不亲,一边按压虞丹青的胸膛一边俯身渡气,才慢慢将那徘徊在鬼门关的人抱了回来。
没人知道,谢兰机看见虞丹青渐渐有了心跳,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当日与姜氏说的便是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