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碎
谢芸丈夫是赘婿,因家境贫困入军混口饭吃,至于怎么和谢芸结识的她不知。
她刚掌兵权一年不免年少气盛,在一桩起义中白白让百个士军丧命,其中就有谢芸的丈夫。
虞丹青手抖了一下。
她不敢看谢芸。
似是感受到虞丹青异样的反应,谢芸探眼看过来,虞丹青忙低眉礼唤,“三姑。”
谢芸淡然越过她二人坐在一旁默默喝茶,仿佛家中不曾来过新人,无情无绪。
她比黎氏年轻一点,五官谈不上姿美,面上自始至终无波动,浑身透着强烈的疏离感,但给虞丹青的感觉是说不上来的郁沉。
虞丹青神色掩饰极好,黎氏没有察觉,依旧滔滔不绝:“饭菜还得好一会儿才上来,今是咱家新娘子刚入门的头天,我叫了外边金膳堂的厨子来办,不知对不对少夫人的口味。”
金膳堂在京城是响当当的后厨好手,常有豪门世家去私人定菜,多用于宴会或家中来贵客,得花不少钱。
花大价钱为她一人做一顿饭,虞丹青不知该受宠若惊还是如履薄冰。她闺阁一人待了十多年,军中也与妇人少有接触,多半洞察不了她们的心思,加上还在想谢芸的事,只得愚昧谢一句:“二叔母用心了。”
“你二叔母就这性子,习惯就好。”二老爷在一旁缓缓道。
黎氏笑了笑,拉拢着虞丹青入坐,招手使唤贴身丫鬟,“去将我房内桌上的那只红色匣子拿来。”
“是。”
黎氏轻握虞丹青的手,娓娓道来:“谢大哥在宫中事务繁忙也抽不得身,谢二身为丞相更是如此,陪你的时间也不多,有空可以常来找我聊天解闷儿。”
二老爷咽下一颗葡萄,“有空坐着不如去铺子里帮一把手。”
黎氏转头瞪他,“就你长嘴,新媳妇过门还死不改样,教人家瞧了丢脸也不知羞,整日坐在你书房算来算去,能算出什么名堂?要不是我硬拉你来,你岂不是又跟缩头乌龟一样缩上一天?”
“我哪有坐一整天?前些天我不是出去忙着?”
“你忙?我瞧你是忙着跟你老相好私会吧!”
“你!婧婧来找我哪有爹不见女儿的道理,你这个当娘的怎么说话的?”
二老爷一气之下说出实话,黎氏怒火当即熄灭,语气明显不稳,“…婧婧?她来找你了?她说什么了?”
虞丹青注意力也一下被吊起。
谢婧是黎氏和二老爷的独生女,本来还有一个儿子,早年夭折了。
她十七岁嫁进王家,一年后生了一个儿子,今已有三岁,王少爷待她并不怎么好,纳了一个小妾入门,日日宠着。
这些虞丹青也是偶然听到的坊间传闻,不知真假。
二老爷不想跟她怄气,道:“女儿又对爹能说些什么,自然是家里的那些鸡毛蒜皮。”
看样子谢婧十有八九在王家过得不好,不然二老爷也不会一副心疼的面孔。
虞丹青心里不免心疼地朝看黎氏,已见她眼眶泛起粉红,道:“早就劝了百八十遍,那个姓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婧婧还偏跟我犟嘴,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实在让我气得心肝痛了几日。可这又是自己的亲女儿,我又能如何呢?”
谢婧确有更好的选择,谢兰机当朝丞相,上书请帝赐婚并不难,但她不领这情,遵循自己的心意嫁给如意郎君,却不知那如意郎君是披着羊皮的狼,到头来落了个空。
虞丹青悠悠脱口:“和离。”
屋内霎时死寂。
二老爷以为自己听错,问:“什么?和离?”
“对。”虞丹青不紧不慢回答。
二老爷:“可哪有女子主动和离一说,这不是休夫吗?能成?万一,得罪了王家…”
没想到这二老爷是个怕事的,难怪谢婧有精明能干的母亲还是一头跳进了火坑,想来有一半受了二老爷的影响,不是性子遗传就是过于宠溺,以致谢婧不知人心险恶。
虞丹青:“北周有律法,女子可以提出和离,不过需得去衙门上书通过才可,寻常人家罚三十两;富贵人家三千两;世家贵族一万两。交付之后皆需在囹圄待两年,和离才成。”
一家子人也没想过有关和离一事,听虞丹青说起都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怀胎十月掉下来的亲骨肉,黎氏从来把女儿捧在手心,知道有办法她欣喜万分,继续追问:“倘若衙门那儿通过了和离,可有办法躲过囹圄?”
于理,虞丹青不该有私心,于情,是该出一份力,她不再像上辈子那样在军中恪守成规,现身为谢家的少夫人,一码归一码。
她只要说出一个字,就能让黎氏下定决心。
虞丹青:“有。”
黎氏眼睛灵光一现,“只要他王染落得一个把柄在我手里,我必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黎氏家族从官三代,祖父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