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
只见持锣的仆役立在舒王身边,敲响了锣。
那锣撤掉后,舒王手中托着一个红艳艳的苹果,举到了方才铜锣的发声处。
众人吓呆了,议论纷纷,这舒王是不是疯了?那苹果就举在和他头颅平齐的位置,若是沈琴央的箭稍稍一偏,他极有可能就和那第一个被射中的稻草人一样,脑袋插箭,但血溅当场了。
赫函王爷有些担心,舒王毕竟是个金尊玉贵的王爷,虽说他是自己作死,但到底是在擎栾族觐见的宴席上,若是死的如此难看,他这个王爷也难辞其咎。
“陛下您看这...”
赫函刚开口,贺成衍就打断了他道:“无妨,朕这弟弟玩心是大了些,但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相信他还是有分寸的。”
赫函看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鄙夷,他这是相信自家弟弟有分寸吗?分明是他自己想看热闹,反正箭又不会插他头上。
草原人极其重情谊,赫函自己的族人无不是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的,最看不起贺成衍这种残害手足之人。先前早就听说他逼死嫡亲兄弟的事迹,如今看来更加印证了他残忍无情的声名。
沈琴央眼睛被白绫缚着,但心下如明镜,知道这是有人想试她,但一时间也不确定是谁。
“方才人声嘈杂,还请再击锣一次。”沈琴央抽出新的白羽箭,搭在弓上。
锣声又起,沈琴央这次却没有即刻射出,而是顿住了,似乎在犹豫。
席上所有人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反倒只有舒王本人还能笑得出来。
更不必说一旁快把帕子生生扯烂了的玉贵妃,她简直快吓死了。这舒王当真是个玩世不恭的疯子,连自己的命都能拿来作赌玩乐。
玉贵妃是打算让沈琴央引起舒王的兴趣,但这兴趣也太他妈莫名其妙了吧!她希望舒王借此玩弄沈琴央,不是让沈琴央玩弄他自己!!
万一沈琴央真一箭给他射死了,她的计划也暴露无余,不然谁家男主角死的这么荒谬,被女主玩射箭玩死了!届时她编的故事在沈琴央面前还怎么立得住脚!
“不可以!太危险了!”玉贵妃实在没忍住尖叫出声。
沈琴央的箭头明显一滞,舒王见她犹豫了,温声道;
“无碍,是我。”
是我?
沈琴央确实在贺成烨开口的一瞬间就知道了是他,但这话当众说出来也太奇怪了。
若是说“无碍,我是舒王”,虽然也很奇怪,毕竟知道瞄准的是个亲王只会出手更犹豫才对。
这难道不是明着跟在座所有人说明,舒王与皇后关系匪浅,单凭嗓音就可以认出来对方。不仅如此,其中还有一层意思:若是旁人当靶子可能于理不合,但若是舒王,就不必畏手畏脚可以放心于他。
那这二人是什么关系呢?
所幸眼下场面太过紧张刺激,还没人把脑子转到这句话上。
沈琴央有点无语,但的确,在知道自己的箭瞄准的是舒王之后,她竟真的放下心来。
手中的箭果断地离弦而出,稳稳当当射中了那只苹果,当即崩裂碎开。
舒王甩了甩了甩手上果子的汁水,笑着为她鼓掌。众人这才把心放下,跟着一同拍起巴掌来。
沈琴央解下白绫,在所有欢呼雀跃的笑脸中,最先看到了舒王那双带着笑意望向她的眼睛。不知是被气氛感染还是怎得,待到反应过来,她发现自己的唇角也始终是勾着的。
今夜,这场为擎栾族举办的宴席,终于结束了。
*
草原的夜幕上挂着三三两两的星星,被夜色包裹着飘过的云朵遮掩住几颗,映照着宴席散场过后的一片残羹冷炙,宫人和仆役们在清扫宴席过后留下的杂物。
夜已经很深了,热闹过后,反倒衬得寂寥。
下人们脸上都带着困倦之色,边做着手头上的活边打盹,就听见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走近,抬头一看,正是擎栾族的小王子,几人赶紧打起精神来行礼。
“都起来吧。”
崇多有些不适应被宫里这群宫女太监郑重其事地跪拜,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个,今夜席上用来射箭的那几个稻草人在哪?”
小王子的中原话比他父亲赫函说的好,但宫人们还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都有些茫然。
崇多脸上一红,有些气恼道:“蠢死了,就是,就是皇后射箭用的那几个靶子!”
“哦哦哦...在...在放置干草的营帐边,马棚旁堆着。”虽不知这小王子要做什么,但主子们的心思不敢过问,宫人们赶紧答道。
崇多有些不自然地离开,自己摸去了营帐处。
草人果然都堆在那里,身上还插着白羽箭。崇多脸上一喜,蹲下身来把草人都翻过来排好。
他细细端详着;第一只草人的箭插在头上,箭身歪斜,可见那弓对她来说确实很难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