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尔尔》 / 榆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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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人埋藏着最坏的心眼

妄想一天你们会散

—— 邓丽欣 《电灯胆》

九月，外面的天气依旧热的厉害。

监狱的会客室内中央空调开的很足，压制住制服下蠢蠢欲动的汗液。

侯利平有些不耐烦，敲敲桌面，眼睛盯紧面前那扇始终没有人推开的门。

进监狱的时候所有通讯设备都被收走，安静的等待陷入令人窒息的无聊。

侯利平转脸看向自己的搭档，他低头翻着卷宗，看的认真，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样式简单，让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更显干净修长。

侯利平伸脚踢了他一下：“老沈，别看了，这卷宗你都看多少遍了？跟我说会话。”

沈勉又翻一页：“跟你都说过多少话了。”

侯利平有些烦躁的挠挠头：“中盛怎么回事，一个简单的财产分割情况交接二十分钟就能办妥，都在这等了快半个小时也没见人影。”

他又踢一脚沈勉，却踢了个空，差点歪倒。侯利平也不生气，闷声问他：“你不急？”

沈勉侧着身子看完最后一页，合上卷宗：“急，但是没办法。”

外面终于脚步声渐起，似乎是有人上楼。

“来了来了。”侯利平整了整制服，跟沈勉一起站起身。

“咔嚓”，门从外面被狱警推开：“律师到了。”

狱警让开空隙，一道纤细瘦长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外。

“抱歉，姚律临时有事，换我过来，二位久等。”

沈勉看见来人，微微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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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率先向侯利平伸出手：“中盛律师事务所，温幸尔。”

侯利平等待时积攒的火气已经消散全无，他站起身，笑着与她握手：“检察院侯利平。”又转头介绍搭档，“沈勉，三级高级检察官，也是这起案子的公诉检察官。”

温幸尔将手转向他，笑容看不出什么异样：“沈检。”

沈勉看着眼前咫尺的手，与记忆中纤细修长的印象重合。他伸手快速与她相握又松开：“好久不见。”

三十度的高温天里手还是微微发凉，从小就这样。

沈勉想。

侯利平只以为两人是旧识，检察官和律师认识，再正常不过。

温幸尔向侯利平解释：“姚律突然发高烧，没办法过来，只能我临时替他。”

他热情的让温幸尔坐下：“崔丽这个案子早就该开庭，就因为她前夫申请再次分割财产才拖到现在。既然你们那边已经处理好，咱们就加快进度，你们把财产分割办结，我们提起公诉。”

温幸尔低头在公文包里取出厚厚的一沓财产分割方案：“昨天下午开庭，这份方案已经生效。”

侯利平接过来，略翻了翻递给沈勉：“老沈，你查查，没问题就签字。回去咱们还得重新整理公诉的材料。”

沈勉不去接材料，转头看向侯利平：“我需要申请回避。”

侯利平有些怔忡。

温幸尔停滞一瞬旋即抱歉开口：“是我忘了，这是你的案子，还是我回避吧。”她打开会客室的门，对外面的狱警说：“我需要打个电话，让律所重新指派律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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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间里没有窗户，瓦数足够的照明灯让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所遁形。

“什么时候回来的？”沈勉看着温幸尔，头发好像比上次见面长了很多，“应该提前说一声，我去机场接你。”

楼梯间有些闷热，温幸尔鼻尖沁出一点点汗珠：“江城那边有个案子有些突发情况需要回来商议，也是临时决定，中午刚进律所就被师哥给推到这里来了。时间有点匆忙，没注意是你的案子，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姚方舟怎么突然发烧？”

温幸尔摇摇头：“不过看他一脸菜色，应该很难受。”

两人陷入长久的安静，只有起伏的呼吸声交错缠绕。

“什么时候走？”沈勉先开口。

才刚见面，就问什么时候走？

可温幸尔不意外听见这样的问话。从她五岁认识沈勉到现在，沈勉好像从来都没对她热情过。

温幸尔说：“律所有意让我回岷市，升任合伙人。”

沈勉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不走了？”

温幸尔拢拢头发，露出一截脖颈，让自己更凉快一些：“是，这次回来应该短时间内不会离开。除去工作上的变动，还有件事需要处理。”

“什么事？”

温幸尔微仰着头看他。

他实在是太高，穿着高跟鞋还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