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
她,他找了纸巾擦拭,后悠然起身,默默离开了家门。门外适时响起刹车的声音,时间刚好,所以,贺临礼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留在家中吃饭。
他确实只是想捉弄她一下。
贺知意看着那碗等同于没动过的粥,粥尚且冒着轻微热气儿,卖相的确不好,也许她应该给这个“贵公子”精心准备一餐的。
她将碗里的粥倒回垃圾桶,折回厨房自己盛粥,回到餐厅一个人吃起来,入口没盐味儿,有点肉腥,米粒夹生,菜叶黏糊糊的,没什么好口感。
是很难吃。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门铃响起,她忙起身,查看后才知是来送餐的。她想起母亲之前同她说过,到点了会有餐送到家里,让她好好吃饭。
她把这个给忘了。
而这顿饭的到来,只比贺临礼离开晚了几分钟,她突然有些开心,甚至为自己做了一顿难吃的粥而庆幸,她微笑着接过备好的餐盒,道谢后送走了人才折回屋中。
白日就这样过去,贺知意又待在亭中看书,有暖黄的灯,旁边的月季被白日的热气闷出几分馨香,贺知意很惬意,这是独属于她的时光,仿佛贺临礼的到来只是虚惊一场。
她突然想到了孤儿院墙外的紫藤,紫藤花开的时候,一簇一簇的往院中堆积,遮出一片阴影,贺知意总会蹲在墙角看,比起总被护工关进去的禁闭室,那也是她难得的时光。
院外传来鸣笛声,将这寂静的夜划破。车径直开了进来,车灯白炽刺眼,照亮了整个院中一般,贺知意被晃得眼疼,但她很难不去关注车主。
贺临礼又回来了,自己开车回来的,他还会开车。
贺临礼动作比白天的时候要熟练,无论是下车到门口,还是三两下按了密码锁进门。或许他也能熟练地寻到沙发,然后大喇喇地仰靠,再翘着二郎腿。
上位者一般审视着她。
她的喜悦被淹没了,从看见车辆进到院中的那一刻。她祈祷着贺临礼吃饱了自己收拾完睡觉,然后她再进去自己慢慢洗漱休息。
最好避开一切可能见面的情况。
她想得入迷,所以灯光直直照到自己脸上的时候,她一时不适,抬手遮挡,身子闪躲。贺临礼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手电筒,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将光直直照向她。
她下意识是有些埋怨的。
“我要睡觉,给我换床。”他理所当然地使唤着她。
贺知意转头避开那直白而刺眼的光线,幽幽的回他一句“不会”,贺临礼似乎玩够了,勉强收回了手电,他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因着过于高挺的身姿,仍是俯视坐着的她。
即使不是在家里翘着二郎腿,贺临礼也是这样的姿态。他总是高高在上,俯视着她的一切。
贺知意撇着头,不看他,也不吭声。
良久她才听见贺临礼离开的动作,以及他不悦的丢下一句话:上辈子怕不是个小哑巴。
她在院中待了很久,久到二楼那盏灯暗去,久到周围只剩下蛐蛐儿的叫声。她挠了挠手臂,脸颊也有些发痒,她是这个院中,蚊子能找到一顿美餐。
她悄声进了屋内,回到卧室快速洗漱完,后安稳窝在被褥中,外面突然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贺知意没有起身查看。
也许那个少爷,砸了什么东西。
贺知意又做噩梦了。
她半夜惊醒,浑身汗湿,她蹑手蹑脚地起身,慢慢摸到厨房寻了水喝,再接第二杯的时候身后传出声响。
“小哑巴。”
贺知意没有心理准备,杯子从手中滑落,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玻璃杯碎裂,碎片散落一地。
她呆愣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然后转头看向贺临礼。
贺临礼倚在厨房门框边缘,抱着手,一脸戏谑,带着哂笑,贺知意沉默。
家政阿姨不在,眼下一地的玻璃碎片,贺知意找到工具,弯腰开始收拾,将碎片一点一点扫到一起,再扫进垃圾桶,做完这一切才问贺临礼一句。
“你也口渴吗?”
贺临礼微微倚靠,但她还是比贺临礼矮一个头,她仰头看他,神情专注,雾蒙蒙的眼里映出他的模样。
他看见她眼里还有残余的雾气,是她来不及遮掩的,甚至注意到她抖个不停的右手小指,她确实被吓到了。
贺临礼目光直白,像是将她的脆弱一览无余,贺知意察觉,慌忙将手收回袖中躲藏,她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为了平复被捉弄的心情。
贺临礼看着她细微的动作,涌到嗓子眼的话,突然再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