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
贺知意只在医院待了两天。
方玥想见她,不如说是她想见方玥。
交流会那段时间已经没有多少联系,不久大学就要开学,方玥跟她不在同一个学校,甚至不在同一个省,如果现在不见一面,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自交流会结束后,她将手机完完全全关机了两天,等同于直接销声匿迹两天,被方玥和许程文的电话短信轰炸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除了这二人,便只剩贺临礼的一个未接来电。
她给他备注的全名。
虽然中途有想过改个称呼,但兜兜转转还是没能改掉。她盯着屏幕里有些陌生的手机号,越看越觉得握在手里的手机烫手。
她并不想见贺临礼,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她回了许程文的消息,许程文很快给了回复,得到她没有出事的回应,也就没再多问什么,后又提出跟方玥见一见,方玥火急火燎的打来电话。
“贺知意!你怎么又消失了两天!”
“你又去哪儿了!两天不理人!你怎么总是玩消失,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过来狠狠揍你一顿!”
电话里面传来方玥咋咋呼呼的声音,贺知意仍是一瘸一拐的模样,一手拿着办理好的出院手续,一手拿着手机将其贴在耳边,就这样慢慢走出医院。
她一直都不喜欢吵闹,也不喜欢被骂,但这是方玥。
她很开心有这样一个人惦记着她。
“玥玥,你约个时间吧,或者我约时间,我想见你。”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知意,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贺知意刚想开口否认什么,却被电话对面出声打断。
“说,你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方玥嬉笑起来,对贺知意而言,原本还有些凝重的气氛在一瞬变得轻松起来。她不由松了口气,像是得到了赦免。
“嗯。”
她应声,也低低的笑,算是应了方玥那番“指控”。
但方玥只是嬉笑了一会儿,后还是变回了严肃的调子。
“我还不了解你,没事儿瞒着我才怪。”
“不过我不会逼你的啦,说不定你哪天想通了,就会后悔没有马上告诉我这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美声甜的宇宙无敌善良贴心好闺蜜。”
今天的天气出奇得好。
走出医院没几步,阳光已经灼得人皮肤干燥发疼,大概是光线太过刺眼,听着手机里方玥的话,贺知意只觉得眼睛酸涩。
她努力调整情绪,没继续围绕刚刚的话题,定好了两人见面的时间,跟方玥又简单聊了一会儿便结束通话。
她现在还要回家收拾行李。
不如说回到原本收留她的住处,把本不该留在那里的东西带走。
她本想直接打车回去,几番招手都拦不到车,身后来人叫住了她。
贺知意转头,见其眼熟,一时又想不出来,正犹豫间这阿婆先开了口。
“小姑娘,这医院附近来来往往的,大都拉满了才走,你自己打个车吧,要方便些。”
“谢谢阿婆。”
贺知意道了谢,这才想到在手机上自行打车。
阿婆好像也要等车,这期间便跟贺知意搭起了话,贺知意只单方面的应声,等了一段时间车才到来。
临到分别,阿婆多说了几句。
“姑娘,我见过你,缝针的时候,我家丫头也是那天进的医院。”
“她昨天走了……要是能像你一样平安回家就好了。”
贺知意拉开车门的动作顿住。
她转头看了看阿婆,阿婆笑着朝她招手,示意她上车。她想开口安慰点什么,却发现翻遍脑海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直到停机司机按响喇叭催促。
她默然朝阿婆招手道别,又那样默然离去。
她没有家。
但至少她还活着。
—
转眼到了目的地。
贺知意下车,却见大门紧闭,仅仅隔了三天,门上不知什么时候缠出稀疏藤蔓,翻涌袭来的陌生和不适将她整个吞噬。
她颤着手,试探着推开大门。
推开门的那一瞬,贺知意最先注意到的,是亭子里的贺临礼。
他或许正在看书,却没个好坐姿,离了亭子中的石椅,堪堪坐在栏上,懒散倚靠着石柱,有一搭没一搭的翻卷着书页。
贺临礼抬头朝她这边瞥了一眼,后悠悠收回了视线,他好像没打算搭理她。
贺知意停在原地,进退两难。
大概见她愣着不动,贺临礼起身离了亭子。他身形高挑,三两步就走到她面前,两手闲适插兜,微微侧身,视线下落俯视着她。
他没有管那书,由其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