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边走了两步就要下水。

沈秀莹站在廊桥上，赶紧出声阻拦她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沈令仪顿了一下，控制着神色冷静道：“放心，我的水性你知道的，我很快上来。”

“不行，姐姐，这么冷的天，你为何要为一个下人冒险？”

“她快支撑不住了。”说着不顾沈秀莹的阻拦，已经踩下了水。

“死就死了啊，关我们什么事？”

沈令仪沉默了一瞬，转身凝视着秀莹的眼睛，认真道：“秀莹，这是一条人命，哪怕她只是一个仆婢，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沈秀莹愣了一下，随后很快露出厌恶的神色。

真是受不了女主这种圣母病，偏偏又不能骂，只能躲着脚道：“就算死了，也是沈如英害死的她，这笔帐算不到你头上！”

沈令仪摇摇头不再说话，只矮下身去，不一会儿便如游鱼入水般很快就来到那婆子沉入的地方，摸索一番，将人推上了岸。

眼见着那婆子趴在岸边，虽然晕厥，却还有呼吸，沈令仪松了口气，自己正要上岸，忽然想起上一世的一件心事。

原来她被沈如英踹下水后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躺在晚园的床上，后来听沈秀莹说，是她救了自己。

可多年之后，她与程楚池相逢于战乱之中，一次逃离时需要凫水，程楚池私下里特别嘱咐大夫，说她虽会凫水，但曾经伤了肺腑，需要一些御寒的药物。

当时她便觉得奇怪，程楚池是从何处得知，自己会凫水之事，又是如何得知自己曾淹水受了伤？

毕竟那次重伤，为了掩盖家丑，对外都是宣称她受了风寒在家养病。

难道……此刻他正在附近？

思及此，反正已经浑身湿透的沈令仪故意装作脚下一滑，闭气沉入了水里。

徒留下沈秀莹站在岸边，看着平静的水面，一下子大脑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沈令仪人呢？

沈秀莹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她不过是想改动一点点书里的情节，但她不想让女主死啊，最起码不是现在死。

沈令仪要是死在了这里，后面怎么办？岂不是整本书的剧情直接崩掉？那自己对书中后来事情的预知岂不全都化为泡影了？

那她这穿书还有什么意义？

正胡思乱想之际，只见池边假山之中，一道身影飞出，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潜入水中。

是程楚池！

她想起来原书中记载过，程楚池因为恰好在霜降阁中欣赏园景，无意中看到了她们这里发生的事。

原书中记载的是沈令仪救沈秀莹后自己爬上岸，二人除了受了一些寒之外并无大碍，因此他一直在旁观察，并未现身。

但此时因为她对剧情的改动，导致沈令仪遇险，程楚池便从暗处现身，出面营救了。

果然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程楚池便将沈令仪从水中捞出，带到了池边另一侧的空地上。

只见他一把扯过下水前丢在假山上的披风，紧紧裹在沈令仪身上，随后将人平放在地。

沈秀莹在桥上，距离那块空地有一段距离，加上程楚池半跪在地，背对着自己，将沈令仪整个挡住，无法看清他们在做什么。

沈秀莹觉得面子功夫还是得做一下，于是绕过曲桥往空地走去。

等她走到附近时，程楚池刚好抬起身来，轻声呼喊沈令仪的名字。

沈令仪此时似乎已经恢复了呼吸，只是还不太清醒的样子，双目紧紧闭着。

沈秀莹心中不禁有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他刚才是在……做人工呼吸？

程楚池松了口气，一身是水地站了起来，回头冷冷地盯住沈秀莹。

沈秀莹被他眼神中的寒意打了个哆嗦，她不确定程楚池是否看到自己把那两姐妹撞下水的事情，却还是有点心虚。

“不要告诉任何人，是我救了你姐姐。”

“姐姐若问，也不能说吗？”

沈秀莹偷偷看他，心想果然是原书中“如月”一般的美男子，尽管头发全湿了，却无损他半点美貌，反而因为寒气导致皮肤发白，增添了几分病弱的姿态。

真是我见犹怜。

可惜明月高悬，孤清寒冷，对待书中除沈令仪之外的女子皆是寒冰一般的神色，让人敬而远之，无法靠近。

注定是个男二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