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
“先生就是很好,”苏绾急于证明自己说的都出自真心,转身对着他,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先生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应離忧只是淡淡地笑着,对她这些孩子气的话不置可否。
他知道苏绾是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感情远远胜过理智。
喜欢一个人便会自然而然地加入自己心中美好的想象,此刻是听不进去他说这些的,便也不接下去了。
苏绾明白他的意思,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反驳,都快被自己蠢哭了。
她说了好几个“我”,才憋出一句:
“我就是很喜欢先生。”
应離忧听到这里难得的顿住了,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但这是她第一次明确地说出喜欢。
他的思绪飘散到了刚刚认识苏绾的时候,她初至异世,还很小心谨慎,常常是他问一句便只规矩地答一句,似乎很害怕在他面前失了脸面。
如今却明显有些变化了,心里想什么有时也能说出来,在无人时也敢抱着他不放了。
又譬如现在视线一对上,她眼里聚起点点星火,愈来愈亮,像是炽热而明净的琉璃,其中不含任何杂念,让人不禁想到孔圣人所说的思无邪,很难不为此动容。
苏绾这边一半是因为特别的喜欢而想与他亲近,一半是纯粹的心猿意马。
应離忧就这样闲散地倚靠着床头,他今日穿了苍青色的交领衫,外面披了件有简洁暗纹的外衣,室内昏暗柔和的光线衬得他神色几近柔和,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世家贵公子。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心里没来地生出一股冲动,用手环住他的脖子,一鼓作气地凑近想要亲上去。
快要碰到时又霎时停住了。
应離忧看着她,没有其余的动作。
他的眼睛如一泓平静无波的墨水,远看时只觉得沉静默然,近看久了就会透出一股上位者无形的威压,叫人不敢轻易放肆。
苏绾的勇气再而衰,三而竭,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不敢,一时也不知如何挽救这个可怕的局面。
最终还是气馁地败下阵来,松开了手想要后退。
这时一只手环在她的腰上,把她往前轻轻推了下,苏绾重心不稳地扑到他身上,她惊异地抬头。
应離忧用空闲的手扶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
苏绾的瞳孔蓦地放大,起初身体还是僵硬的,不知怎的就软下来了,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样贴在他身上。
唇上是堪称温柔的温暖触感,她死死地闭上眼睛,感受到唇齿被轻轻地撬开,一呼一吸间都是那淡淡的竹香。
唇舌慢慢地厮磨,呼吸交缠,苏绾的脑子是空白的,她不自觉地缠抱上去,受着对方的牵引。
此情此景实在太不可思议,是她做梦也无法想象的。
良久,应離忧才停下来,将她拥入怀中,苏绾靠着他的心口微微喘气,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药效终于上来了,苏绾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室内又是那么安静暖和,她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应離忧替她盖好被子,又掖了下被角,坐在床沿上看着她。
世人常道情有七分便可受用,有五分才好相敬如宾,共度一生。
情之深浅,却非常人所能控制。
许多年后,在那风雪交加的黑夜,濒临死亡之际,他最后想起的却是这座千古都城的八街九陌,纸醉金迷。
漫天飞雪中有人飞蛾扑火般向他跑来,那双清亮的眸子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书房中。
应離忧翻看着李无承拿过来的信件,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李无承:“京兆府尹是什么来历?”
“京兆尹王礼,渝州临县人,景元七年中进士,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京畿百姓称其‘王青天’。”
李无承有些不明所以,“公子怎么提起他?”
应離忧没有说话,把手中的信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
李无承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遍,神色有些微妙:“大过年的,看来又要生事端了。”
应離忧道:“立冬时汝南便传来消息,是遇上了百年一见的极寒天气,暴雪延续了一月有余,作物结冰,家畜冻死,百姓家中粮食耗尽,竟食污雪以求生。陛下从国库中拨出三十万两白银以应天灾,赈灾大小事宜都交付与户部侍郎张元武。”
李无承眼神一变,也反应过来了:“张元武是张皇后唯一的嫡亲弟弟……”
“此人嗜赌成性,沉迷享乐,常常于赌坊、酒楼和花柳之地停留,先前有传闻他在东城最大的赌坊闹出事端,如今看来并不只是传闻。
“若非有人插手此事,赌坊老板也没有胆量算计朝中官员,张元武也不至于在这时候被逼得私吞赈灾银两。”
应離忧说到这里又停了下,他把信纸凑近灯盏上的火苗,待其燃烧过半又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