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狼狈的样子。
--
聂如靖快步上了楼,到了房门外,内监小声朝里禀报。
等那门扇从内打开,外间的屋子里已站了一众侍女,有开门的,有掌灯的,有捧香的,还两个立在珠帘边,垂首恭立。
这样的排场对于常人或许隆重,可对当今的太子殿下,要算屈尊。
屋子里静极了,所以连侍女伸手撩起那一串串垂珠时,琳琅玉石声也变得尤为清晰。
她缓缓走上前,脚步落到房中的毯子上,声音都给吞了去。
“别来无恙啊,聂大人。”椅子上的萧展一身深色便服,施施然开口。
他长得与女帝很像,女子男相往往不会好看,可男子女相却相反。
所以太子的仪容,一向备受朝臣们赞誉。
而他也不似女帝那样,目光晦涩难懂,总是不苟言笑。
他有一双隽秀含情的眼睛,狭长的眼尾带着仿佛画笔才能画就的柔和细腻,一笑起来,像是溶溶春月。
可聂如靖已不记得,有多久,没再见到这双眼笑过,如今这双眼里更多的,是属于上位者的睥睨与冷凝。
她执臣下礼,“臣聂如靖,参见殿下。”
“听说聂大人常来这里,”萧展环视了左右,“嗯,不错,清静。”
“殿下若要见臣,差人传见即可,何劳尊驾蹈此贱地。”
“不这样,哪能见得到聂大人呢。”萧展语气淡淡的。
这么久以来,她故意回避东宫,除非御前,私底下总是以各种理由,不识抬举地拒绝他的召见。
“是臣不识好歹,请殿下恕罪。”
“聂大人不过是想要明哲保身,何谈有罪,”萧展毫不避讳地点破,“聂大人向来最懂陛下心思,想必也是一早看出,孤这储位,不大稳当。”
话已说得这样重,她只得垂头道,“殿下明鉴,臣不敢有此心。”
“孤难道猜错了?难道,聂大人不是为了避开孤与梁王这趟浑水,而是当真对楼下那个人,动了心?”
聂如靖不答话,萧展偏过头去,吩咐侍女,“把窗户打开。”
他对身边再卑微的宫人,言语也总是温和的,宫里的宫女们,哪个不想去东宫当差。
即便太子妃动辄打杀婢女,太子殿下的和煦温柔也总能让人生出无数绮念。
侍女推开了窗扉,楼下两侧的风灯照亮了窗外的夜色。
她朝那里微微侧头,却根本看不清楼下的光景。
“殿下,那两个内官是被臣揭发,尤阁老受处置,也是臣在御前进谏,错都在臣,”她跪在萧展身前,“臣辜负殿下深恩,愿领责罚。”
“聂大人言重了,”萧展没什么表情,“御前的人,孤哪敢责罚。”
他这话里其实藏着深一层的威胁,他不能将一个锦衣卫的指挥使怎么样,可要弄死一个小小宛平县衙的小吏,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