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与救
入腹中,难以再寻人来过的痕迹。
青衣女子站在门下像被入体般紧盯着那景观,仿若那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珠玉器。听着地上发出的“咕噜咕噜”声一步不移,如果不是雨落在竹门上的敲打声引得女子的睫毛轻颤,恐怕就要被人当成一座泥塑的像了。青衣女子见它吃抹干净后,勾唇一笑,插上门闩进了房。
从衣桁上取下擦头发的布块包住半湿的发丝,在衣柜里随手抓过一件外袍换上,抱着药箱踱步走到榻前。见人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想来还未醒过来。扯开头上的布块在榻檐坐下,沉吟片刻,朝少年身子左侧的绳结伸去。
轻轻一拽,桎梏不再。
在解衣之前,宋实唯贴心的将一旁的窗子合上,不让一丝冷气侵入房内。只见她眸中平静无波,浑身透露着一股清冷劲儿。秀眉都不曾蹙一下,利落地拉开对方已经湿透的衣衫。
若是杜小二在这里,定会张大能塞一个鸡蛋进去的嘴巴,手颤巍巍地指着她,吞吞吐吐地质问她是不是被鬼入体了。
榻上的人蹙眉痛苦地’哼’了一声,宋实唯停下手上的动作,撇头观察少年的神情,见他面目苦痛,引得宋实唯不由皱起眉来,良久伸出手在少年的肩头短暂停留一瞬,缓慢地轻拍起来。
烛火不停地摇曳,照的两人时明时暗。昏黄的房间里,墙壁上的身影紧贴一起,一抬一落的动作还在持续。凑耳听去,雨声沿着瓦檐滴答着。
雨小了,少年的眉也松了。
宋实唯再次扶着榻上的人侧卧,继续解对方的衣衫。湿衣服穿着迟早要发热,行动间不经意瞥见少年白皙且骨节分明的右手攥着亵裤,如同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一旁的草堆一样,尽管它可能只有三两根枯草,但那是唯一能活下去的筹码。
他是为什么呢?
他在怕什么?
男女大防?
宋实唯自以为想通关键所在,抬头深吸一口气,她忘了这里是竹园,不是医院。
转念一想,又觉着哪里不对。一个人在昏过去的情况下,还拼命的护着自己,要么是他身上有着对他来说非常在意的物件。
要么,身有残缺。
想到此处,宋实唯面色微沉,目中冷意渐起,如同冬日里冻结成条状的冰柱,冷冽又尖锐。什么样的残缺能让一个男子在昏沉间仍死守亵裤,宋实唯闭着眼都能想到。
正是因为能够想到,那往日里读过的书,一个字接着一个字的往外跃。
捆住的手脚,塞进嘴里堵住咽喉的凉透的煮鸡蛋,蝴蝶式的猪苦胆······
书中曾说,宫刑是畸形的,更是x残害的一种。初时,凭着猎奇的心理,拜读过许多相关的x残害书籍,试图了解封建王朝下,那些遭受过残害的人们到底经历过什么,他们是靠着什么活下去的,了解的越多越觉不忍。
有对他们个人的,也有对那个王朝下控制权利的手段。
史书里存在的人,此刻就在她的眼前。
榻上闭眼的少年嘴边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别……”
放在少年手臂上的玉指微微轻颤。宋实唯垂眸看着呼吸急促的少年,停顿半晌,伸手在少年的额头上探了探,温和安抚道,“不是我想脱你衣服,你让我救你,总得听我的吧。”说着,将贴在少年脸上的发丝撩起置于枕上,还不忘在少年的肩处轻拍着,“你别怕,有我在,我会护着你的。”
“别怕。”
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宋实唯本着医者面前无男女的原则,神色淡然的继续刚刚没有完成的事情。
待衣物腿至腰腹部时,她还是顿了顿,收住手。
原本冷静的面孔也不由凝重起来,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眸中划过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不忍。片刻后,还是利落的将其能褪的衣物都褪了个干净,毕竟身着已经湿透的衣裳迟早要加重病情。
对少年人的隐私,她也异常体贴。只见她将褪下的衣物丢置于待洗的竹篓里,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早先买好的素白色布匹,裁出长条状,侧头将少年的腰腹部包住,不窥一丝。
她不介意,但她知道他介意。
她无意打破。
少年此时趴在床上,背上不着一缕,白皙的皮肤上鞭痕交错相叠,长短不齐,有的地方还能看见长好的淡粉色的新肉。
拿着金疮药的宋实唯站在榻旁,抿唇不语,叹了口气上前小心翼翼的撒药。撒一点看一眼少年的额心,等包扎完,宋实唯这才发觉自己背脊处的层层汗珠正在向下滚动。
真是比她在医院实习还要紧张。
长吁一口气,转身将自己床上的被褥取出盖在少年的身上,才安心的在书桌旁坐下,显然没有要睡的打算。
观察病人的生命体征有助于疾病的病情判断。
这是医学生的必备知识。
沥沥淅淅向下坠落的雨珠,落在青绿的叶子上扑通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