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
“赛郎,不瞒你说,这些粽子,本是我想办法弄了糯米,要包给郑家的。”
“郑玉郎说他的同窗都给先生们送了丰厚的节礼,可是他却连一篮粽子都置办不出来,只怕先生会以为是他故意失礼,以后对他另眼相待,不会对他这个学生有多上心,他的学业,怕也是继续不下去了,一想到此,他就忍不住以泪洗面……”
听大姐说郑玉郎这般的作派,楼赛郎忍不住呸了一声。
什么动不动就以泪洗面的小白脸,她真恨不得一把捏死!
“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觉得他说得实在可怜,就……想了法子,费了工夫包好粽子,今日一大早拎着就往郑家去了。”
“偏偏今日郑玉郎大概是不知道我去的那般早,就跪在他爹娘那屋,就是有牌位的屋里,对着他爹娘诉说了一大堆的心里话……”
“我本来也是想给他个惊喜,这才悄悄地走到跟前……却是听到了他说的那些话。”
“郑玉郎说,他其实压根瞧不上我这样的穷村姑,只是他如今没有生计,只有个出嫁的亲姐姐。”
“他那亲姐姐虽然也有心供养他,可姐姐婆家里还有厉害婆婆,姐夫也不待见他,姐姐出力还十分有限,只能另外想法子……这才强忍着与我这样的村姑来往。”
“他当着他爹娘的面儿可是说了,一等他考中秀才,就要与我划清界限,再不来往呢!”
楼赛郎气得一跺脚。
只听得喀啦声响,原本铺在院里的几块石板,其中最大的一块就在楼赛郎脚下,碎出了蛛网纹。
楼赛郎却顾不上石地板,气冲冲地就往外走。
“我去料理了那姓郑的!”
楼欣月愣了两三息的工夫,急忙冲出去抱住了赛郎的腰。
“赛郎别去!”
哎妈呀,这小腰的手感……
赛郎却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家大姐的心猿意马。
黑着脸问,“大姐,那小白脸不是东西,你还要偏袒他!”
“不是不是!我都听到他心里话了,还偏袒他做啥?”
“那小白脸连杀只鸡的力气都没有,你手劲生来就大,万一把他给捏死了,不得吃牢饭?”
“合着我为了他,再搭进去一个你?这叫我可怎么活!”
楼欣月这一大通虽然是编的,倒也没有冤枉郑玉郎。
倒不是怕赛郎过去揍人,对起质来露馅。
她是真怕楼赛郎真的把小弱鸡给打出个好歹来。
毕竟,在话本故事里,楼赛郎是真的把郑玉郎给嘎成了公公。
“难道就这么算了?”
楼赛郎气恼。
他早就想修理那小白脸了,是他姐护着,他才一直忍着。
如今他姐醒悟了,他还是不能修理小白脸,岂不憋屈?
“鸡贼小白脸算计不到我,今日连热乎饭都没吃上。”
“只要我不再上当,看他吃什么喝什么,还能找谁来吸血?”
“咱们等着看笑话就好了!”
楼赛郎听了这话,又被大姐推到院子的石椅上坐着。
想了想,大姐这话倒也不错。
虽然现在不能去出气,但大姐回心转意想通了,这可不是件大好事?
她一高兴,就伸手去怀里掏摸。
这次打猎,和伙伴们猎得了一只三百斤的野猪,卖了十两银子。
四个人分了分,一人得了二两五钱。
往日得了银子,她都是想办法把这银子兑换成更小的金子,还得东藏西藏的,实在是麻烦。
要是大姐全改了,那就交给大姐管着也不是不行。
她从怀里掏出二两散碎银子,交给楼欣月。
“大姐,这是这回我们卖了山猪分得的银子,你收好,做家用吧。”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那么点疑虑的。
她大姐鬼迷心窍已经快两年了。
她想了好多法子都没把大姐给扳回来。
今日突然一下子就全改了,难免让人觉得像在做梦似的,不大真实。
不过往日,大姐可是听不得她说郑玉郎一句不好的。
也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态度坚决。
罢了,她愿意相信大姐。
就算再被坑了,也不过就是最后一回嘛!
楼欣月要愣了下,才能接过楼赛郎手里的碎银。
楼赛郎虽然身高力大,但其实还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在现代,也是还在上初中的年纪。
自己竟然要靠这么小的妹妹养活吗?
楼欣月想了想,又把一半的银子递了过去。
“我拿一两做家用就行,剩下的你自己攒着吧。”
楼赛郎摆手不接,却是好像更高兴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