娈娈
野外荒凉。
放牛小童吹着竹笛,晃悠悠地路过柳林。
这笛声悠长沧桑,死寂的野外仿佛被唤起了清风,杨柳依依,柳下不知何时趴着一个人,在老黄牛走过之后慢慢站起身。
这是一个女孩。
她的眉细长,眼皮下像漂浮淡淡的墨云,一身白衣布满银纹,轻盈却破旧,长发如水,一朵淡黄蝴蝶结在发上蹁跹。
她的目光是缥缈的雾,弥漫在山间。
停留不到片刻,她迈步离开。
山山水水留不住她。
日上三竿,她走到满是石头的小镇。
“砰——砰——”
“剑?”她看向铁匠铺的墙,呢喃。
“怎么?你也对剑术感兴趣吗?”辛勤打铁的人停下动作,略一撩汗,随手取了把剑丢给她。
这力道像要生生拍死她才会罢休。
但她伸手就接住了,剑气吹起几缕发丝,发上蝴蝶呼吸一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功力!”铁匠赞叹。
她仔细端详了手中的剑,不知为何,这把剑一入她手,她就立马想要起舞,她看了看街上的川流不息,随即放弃这个想法。
不消一刻,她随手拨一拨这剑,剑出鞘几许,剑气波动,打在铁匠的锅炉上。
铁匠又落下一锤,毫不在乎毫发无伤的锅炉,朗笑道:“小姑娘,你跑到这里来,是要找我茬?”
“不,”她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
“哦?那你干什么来了?”
“不知道。”
铁匠哈哈哈几声笑,也就不再管她。
“不知道干什么,不如来帮我杀鸡,免得浪费了你的好武功。”
她转身去看,路边一位身穿深粉色衣服的妇人手中擒住一只鸡,脸上是和善灿烂的笑容,“小姑娘,你可愿意?”
她点头,“愿意。”
铁匠出声呛道:“荷二娘又出来祸害人家小姑娘啦,这么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染了你的鸡屎味,出去叫别人怎么说?”
荷二娘啐他一口,“呸,你还替人做起主来啦,不要脸的臭铁匠。”
站在路中间的小女孩不管不顾,仿佛缺了魂,人家说什么就做什么。
她站在荷二娘面前,低头看着不服输昂着头的鸡,手指一拨,剑气凛然而至,荷二娘面前地上的碗便接了满碗血。
“呦,真是好功力,免了我许多功夫。”荷二娘赞许地看看她,随即脸上又落寞几分,眼里的光倒没消失,“可惜呦,功力越好,越要被破霄宗充丁呦。”
“你倒有趣,我们依宗而活,一个好苗子进了宗,你还唉声叹气。”
这里的随便一个路人都像是与他们相识,站出来调侃。
“哈哈,老娘一生无子,看中个好孩子还不行啦?”
说罢,她扔下手中的鸡,简直像不是她的鸡一样,她在衣服上随意擦手,上前拉住女孩的衣袖,殷勤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迷茫地摇摇头,“名字?我不知道。”
“天可怜见呦,我的小心肝儿,连名字都不曾有,你长得这般好看,天仙似的,不如赏我个脸,叫你娈娈如何?”荷二娘又是嘘寒,又是问暖,直把她哄得团团转,再说她本就什么也不懂,就被忽悠着取了个名字,反正这名字也不难听,她也就接受了。
荷二娘越发喜笑颜开,拉着她就往屋里走,不忘收了自己的鸡和碗,架势和拐小女孩上贼船差不多。
这小院里养了几十只鸡,悠然啄食,若不是一扇木门在邀请她们进入,简直就是鸡的天下。
娈娈被荷二娘推着进屋,荷二娘的鸡又不知扔到哪里去了,擦擦手笑道:“娈娈小宝,你长得如此好看,怎能这样的一副简单样子,我为你编发如何?”
她想了想,编发什么的无伤大雅,点点头。
荷二娘轻轻地把她推到一面镜子前,镜子里是一张糊糊的清冷的脸,她看见自己的样子,愣了下,似乎认不出自己来。
“这样美的头发呦,老娘来编成花辫子。”荷二娘笑嘻嘻的,话刚出口就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瞧我这嘴,真是俗惯了。”
娈娈从不笑,只是淡淡地看着。
她看着自己披散的头发在荷二娘手里钻来钻去,成了娇俏的两条辫子,接着,荷二娘疑惑地捻起一只淡黄的蝴蝶,这蝴蝶引出一只莹润长簪。
“这竟是一只簪子吗?”她看向镜子里的娈娈。
一只簪子如何在散发里固定住呢?
她也不知道,敛下眼眸避开荷二娘的目光,这张面容越发恬淡。
“害,这世上怪事多了,谁去管它呢?恰好有这簪子,盘发可少不了它。”
只是这怪事也忒多,明明娈娈来时一头散发,额头明晰,盘起两条麻花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