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与狐狸（8）

其它方面也试探了一下颜子尘。比如字迹，颜铭学过楷书，颜子尘的字迹也是方方正正，端正大气的楷体。

而言鸣却完全不同，写的是行云流水般的狂草。

各种习惯表明，书生更像颜铭。

这日，筱玉满面愁容地在露泽殿为言鸣铺新被子。言鸣自然不在殿内，自书生来后，两人的关系又降至冰点。

筱玉铺好被子后，久久不愿离去。恍惚间她坐到了床上。右手轻抚着木枕，仿佛能感受到言鸣的气息。

如果言鸣就是颜铭，那该多好啊！

筱玉就用不着如此苦恼了。

她鬼使神差般躺了下来，枕着木枕侧躺着。反正言鸣一时半会回不来，反正也就最后一次了，以后怕是再没机会。

谁知筱玉就微微一眯眼，居然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发现言鸣就站在床边，不知道站了多久。

正好背着光，看不清言鸣脸上的神情。只听见他问道：“你来做什么？”

筱玉立马从床上弹起，由于速度过快，刚下床就眼前一黑。筱玉腿脚软了片刻，她本能地要抓旁边的东西撑一下。

没有摸到床杆子，而是摸到一只温暖的手。

言鸣伸手扶住了筱玉。轻声说了句：“真是笨。”

“对，我就是笨蛋。”

十足的大笨蛋。

以前有颜铭在，什么事都不用筱玉操心。大到买婚房装修、小到卫生巾什么牌子好，颜铭都会替她安排妥。

筱玉这样一个浑身缺点的人，怎么会被颜铭爱上的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如今颜铭出了事，她是唯一能救他的人。她却显露了原型，笨拙如猪，哪个人是自己未婚夫都搞不清，做人失败得够彻底。

“为何要哭？”言鸣看着筱玉越来越红的眼眶，慌了手脚，已经顾不上生气不生气。

“别哭了，原谅你便是了。”

反正筱玉自第一天来苍云观起，就没说过一句真话。他也是知道的，但却默许了筱玉的谎言。

那如今又有何资格怪罪与她？

之所以会生气，不过是出于妒意。妒忌书生能和她举案齐眉，妒忌书生能和她走遍海角天涯。

言鸣替筱玉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郑重其事地问道：“以前的事我不再过问，从今往后能否同我一起待在苍云观不离开？”

筱玉缓过了神，她知道言鸣的意思，但此时此刻却没法答应他。只能先把部分真相告诉他。

“言鸣，其实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同颜子尘成婚，生活在一起的人，不过是我照自己模样捏出来的泥人。”

“泥人？”

“对，就是泥人。后来泥人出意外碎了，颜子尘才上山找到了我。”

“所以，你不曾钟情于他？”

“我才见过他几面，谈什么钟情不钟情。”

“那甚好，你就留……”

筱玉猜到言鸣想说什么，故意打断，抢先一步说道：“我虽不钟情于他，但我也不能再长留苍云观了。”

“为什么？”言鸣凝视着筱玉的双眸，想从中得到解答。

但筱玉却在逃避他的目光，支支吾吾回道：“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能、可能要同颜子尘去一次山下。”

话落，空气凝滞了一瞬。

言鸣神色晦暗了起来，他自嘲般摇了摇头。

“随你。”丢下冷冷的两个字，言鸣失去了踪影。

*

言鸣和筱玉冷战后，最得意的就是胡璃璃。听说筱玉过些日子就要离开苍云观，她更是喜悦，大麻烦终于要走了！

原本她是完全不把筱玉放在眼里。但天意弄人，偏偏被符咒所伤，躺了大半月从而被黄鹂有了可乘之机。

现在好了，幸运秤杆又往她胡璃璃这儿偏向了！

她看着几人的热闹，顺便借这机会，亲近言鸣，一举攻略下这难搞的道士。

胡璃璃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天夜里，她精心装扮一番后，对镜自顾自怜起来。这般出众的样貌再加上一点点媚术手段，今晚定能将言鸣一举拿下。

她来到露泽殿前，又理了理长发，调整至最佳状态后便推门进入。

听说白日里那黄鹂又惹言鸣生气了，估计此刻还在气头上。胡璃璃可以假借安慰的名义，展现她温柔体贴的一面。

“言道长，你饿不饿？奴家来给你送点吃食。”

房间内只亮着一盏烛台，忽明忽暗跳跃着几束光。胡璃璃环顾了房内，并无人影。奇怪了，明明听见里面有动静的。

她又幽幽喊了句：“言道长，你睡了吗？”

还是没有回应。

胡璃璃走到床边，看了眼被褥。被褥平整没有人入睡过的痕迹，当她又故伎重演想躲进被子吓吓道士时，一滴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