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上京此时已至深秋，落叶阵阵，平添悲凉。

宋时桉站在银杏树下，看着树叶缓缓飘落，忽的，从树上跳下一只猫，小猫皮毛金黄顺滑，四只小蹄子像雪一样白，圆润润的脸似包子一样，宋时桉紧紧盯着那只猫。

猫倒是毫不在意，闲散的坐了下来，伸出小爪子，细细的舔着。

宋时桉眉头一皱：“来人，将这猫赶出去，不，杀掉。”

小猫听不懂话，又懒散散的躺到那里，在银杏树叶上打滚。

周围的人刚要抓住小猫，阿珣便出现了，小猫扬着小脸娇滴滴向阿珣走去。

阿珣开心的看着小猫，将它抱了起来，对着宋时桉说道：“它好可爱，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宋时桉强扯出笑容，向阿珣走去：“是只野猫，你若喜欢猫，改日我替你寻一只更可爱的。”

“不用”阿珣摇了摇头：“这只我就很喜欢，我可以把它养在东宫吗。”

阿珣眼巴巴的看着宋时桉。

宋时桉无奈的点了点头。

阿珣顿时眉开眼笑，逗弄小猫：“小猫以后就是我阿珣的猫猫了，以后我们可以顿顿吃肉，过好日子，享福，不如你叫福福好不好。”

小猫喵喵叫了两声，轻轻添了阿珣的手背，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好像真的听懂了阿珣的话。

只是宋时桉在听到福福这个名字时，脸色骤然苍白，记忆飘回以前清河偏殿的日子，一个圆滚滚的女孩总爱抱着一只橘猫逗弄，叫它福福。

宋时桉颤抖地伸出手指，轻轻搭在阿珣的手上：“阿珣....”

阿珣抬起眼，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怎么了，小满。”

宋时桉骤然回神，还好，还好，阿珣没有恢复记忆，若是阿珣恢复了记忆，只怕此生都不会对他笑。

阿珣看着失魂落魄的宋时桉，关切的说道：“小满，你脸色不太好，不如我们回屋里吧，过些日子就要立冬了，这天寒，也不宜在外面久站。”

宋时桉点了点头应声道：“马上就是冬天了。”

冬天，漫天雪花，一片白茫，似乎是最能隐匿肮脏的季节，可若到了春天，积雪融化，那肮脏便不就重新出现了。

阿珣抱着小猫在屋内逗弄，随意的问道：“我的父母还没有到上京吗。”

“她们从江南来，还需要一些日子。”

阿珣点了点头：“我是在朔关长大吗？”

宋时桉喝茶的手一顿：“是。”

“不过你十一岁便来了上京，入了宫，也算在上京长大。”

阿珣苦笑道：“原来是从小离开故土，我说为什么心底总有个声音提醒我谨言慎行。”

宋时桉一时无言。

小平子从外走了进来，脚步有些慌张，却仍保持着得体：“殿下，娘娘，陛下有口谕传来，李公公已经在门外了。”

宋时桉皱了皱眉，扶起阿珣一起到外，跪下。

李公公轻咳两声，缓缓开口说道：“李家有女清欢聪慧有余，容貌上佳，适合吾儿时桉，特许为太子侧妃之位，冬至之日，礼成之时。”

院内众人，一时互相张望，阿哑心疼的看着阿珣。

阿珣脑海中顿时涌过宋时桉在凤梧宫为她撑腰的画面，每日早晨为她画眉的画面，为她挑寻新衣，为她找上京最时兴的口脂，心口有些微胀，却还是缓缓叩下了头。

宋时桉看着阿珣行礼，却依然跪在那里不做反应。

李公公出声道：“太子殿下，要接旨。”

阿珣也看着宋时桉，唤道：“小满...”

宋时桉微闭眼睛，片刻，睁开，声音洪亮的说道：“恕儿臣不能接旨。”

李公公惊恐地看着宋时桉：“诶呦，我的太子爷，这是陛下亲口所说的，怎么能不接。”

阿珣也劝道：“小满，我们现在不能胡闹。

”

宋时桉定定的看着阿珣，温柔的笑着，脸颊浮现两个小梨涡：“阿珣，你想让我纳李清欢吗？”

阿珣低下头，片刻才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愿意。”宋时桉缓缓说道：“阿珣，我不愿意纳她，我许诺过你，只同你做夫妻。”

宋时桉扶着阿珣起身，双手行礼，侧身对着空气说道：“儿臣未能接旨是儿臣一人之错，儿臣这便去向父皇请罪。”

随后拍了拍阿珣的手，安慰的说道：“你别怕，我去去就来。”

“小满，不如接旨吧。”

宋时桉笑了，眼里满是苍凉：“不可以，我已经错过了一次，有些话是不对的，可惜我明白的太晚，就比如.....”

“就比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错的太离谱。”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阿珣的心猛然一滞，似乎是被撕裂的疼痛，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