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萧
春更秋替,十载风雨。
九庐山顶一蓝衣少年与一青衣女子竹林比试,少年绝世俊美,女子肤白如脂,数不清多少回合后,女子的剑落在少年肩上,直逼颈喉,少年倒也不慌张。
“师傅说了,师姐的剑杀气太重,执念太深,难成大器!”
女子收回剑,“你先赢过我再说吧,回回输于我,有何脸面学师傅说教!”
“我是让师姐的看不出来吗?”
女子没再搭理,独自走出竹林,往山水间走去,良久,一个回眸,“愣着干嘛,还不跟上。”
一阵林风,拂过几缕青丝,额边的碎发遮了点眼眸,少年愣了愣,“这就来!”
夜里,二人在师堂自习,阿轲时不时提笔小记,读的入神,平萧读了百遍的《三国》倒是牢牢捏在手里,只是撑着脑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睛盯着阿轲,脑子里进不得半点笔墨,全是那一眼回眸。
“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掉!”
阿轲并未抬头,仍旧一目十行。这举手投足间,确有绝世高手内味了。
平萧索性丢了书本,侧身一躺,头枕在阿轲腿上,从小到大,不怕师姐冷言冷语凶他,就怕怎么做怪都不理他,那才是真生气,很难哄好的那种。
“困了,不想读了。”
阿轲已经习惯这爱作妖的师弟在她身边左窜右跳的,小时候总是跟在屁股后面吵闹着陪他玩耍,大了还总是磨着她的性子闹,越是凶他,越发得寸进尺。
“困了回你屋里睡去,莫影响我学识。”
“那可不行,师傅见了,又要责怪我偷懒。”
“呵,小王爷怎会怕师傅责难。”
平萧闭上眼,双手叉在胸前,假装睡去。
经他一闹,书也没法读了,真想弹他一脑门,低头一惊,平萧已不是当初那稚气未脱的孩童,眉目似剑,峻挺的鼻梁,长得愈发好看。
她第一次知道李平萧是王府公子是在刚拜门的那年上元节,坤王府派了马车来接,顺道送了不少礼品上山。
“平萧竟是小王爷?”
“昂,量你今后还敢胡乱使唤他。”
“哼!小王爷又如何,上了山我就是他师姐,他就得听我的!”
阿轲嘴上逞强,心里对李平萧还是多了三分敬畏。
“他可是坤王府里的独生子,坤王可是圣上的亲弟弟!”
敬畏的眼神有了变化,那便是仇人的至亲。
“阿轲,坤王与圣上不同,坤王仁德善义,他儿时便来了封地,圣上所作所为与他无关,你切莫以己之仇,迁怒与他人。若是这关你过不去,今后的学习你很难有所成就。”
“大人的事罢了,跟他一个六龄小童有什么关系,别说是狗皇帝的弟弟,就算是他的儿子我也不会牵连。只不过今后我更要盯紧他学识,不然将来出了师门,让人笑话。”
“这么说为师还要谢谢你了!”
“师傅客气!只是…王爷为何要把他送上山来,王府难道找不到更好的老师?”
这叫什么气人的话,当着自己老师的面说什么找不到更好的,这丫头说话真是让人不爱听。
剑心摸摸她的头,“…你就记住为师的话,平萧上山是身体不好。山上灵气养人,练一练强身健体的功夫,最是合适。”
内心实则无可奈何,不过是与你同命相连的可怜人儿罢了,天大地大,竟无你二人容身之所。
那时的阿轲已经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一介草衣,如何才能近皇帝身行刺?可李平萧就不同了,将来最有可能带她靠近皇帝身边的,非他莫属。
咕~咕~
阿轲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尴尬的脚趾快扣进地里。
“师姐,你肚子在叫!”平萧听的格外清楚。
奶娘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条上了桌,阿轲迫不及待先动了筷。
“哎呀呀!怎么老是说不听你,女孩子家吃饭要细嚼慢咽,人平萧吃的都比你斯文!”
“知道了,莫总在这臭小子面前说教我嘛。”
“师姐用功过我,自然吃饭也不输我啊!”
看到李平萧那得意的眼神就来气。
“你一女子,不碰女红,如此刻苦学那些有何用,女子迟早要嫁人的!”
平萧一听“嫁人”,脸色立马暗了下来,阿轲早已听厌奶娘的苦口婆心,不欲辩解,倒是平萧开了口。
“姨娘,您放心,阿轲就算一世不嫁人我也养得起。”
“阿轲也是你叫得!没大没小!”
说罢,敲了敲脑袋瓜子,这回平萧倒是没躲,挨了打,还痴愣愣的看着她。
二人四目相对,又立马回避闪躲,好似有别样情愫掠过,叫人回味难忘。
用过夜食,二人比肩门庭散步,月上枝头,照得夜色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