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豆蔻年华
“……小姐,小姐?”
谁,谁在说话,怎么好像是阿颖的声音?
“你小声些!小姐这一摔可不轻,得多休息,吵醒了小姐可怎么办!”又一个刻意压低了些的声音将程听晚的意识彻底唤醒,这分明是她的另一个侍女知惠的声音!
程听晚想睁开双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她会听见她两个早就被温慕笙发卖的侍女的声音?难道人死后真的都会走马灯?奈何眼皮重如千斤,挣扎一番无果后程听晚只好放弃,专心听着侍女们小声交谈。
“你可别怪我凶你,小姐这次摔下树来,若平安无事倒也罢了,罚你几月例钱挨了板子还能留在府内伺候,若是小姐真有个三长两短,看大人要了你的小命!”知惠年长阿颖两岁,在她身边向来都是最稳重的,此刻虽然听起来声音稚嫩得很,但气势上一点不弱。
“我也没想到那树枝看起来粗壮结实,谁知道小姐一踩上去那树枝直接就断了……”阿颖隐隐带着哭腔小声道,“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哪里用大人动手,我只怕了断了自己也赔不起小姐的千金贵体!”
知惠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阿颖年纪尚小,愿意陪着小姐玩闹,这事情未必全是阿颖的错,但做下人的鲜少能碰见如程府这般主家心善且月例银子丰厚的人家,小姐更是年少待她二人如同姐妹一般,从不苛责打骂,事事念及她二人,如今小姐出事,阿颖只怕是自责大于害怕。
“好了,你也别太担心,大人已经请了宫中太医来瞧过,太医说醒来后便无大碍,小姐定能平安无事的,只是你以后万万不可再这般跟着小姐玩闹,可能记住?”
……
程听晚听着越发心惊,这摔下树来的事情分明发生在她尚未及笄之时,当时她不顾阿颖劝阻定要亲自上树取下挂在树上的风筝,却不想一脚踩断了树枝摔下树来,卧床半月才好。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听着二人逐渐远去的声音,程听晚猜想是二人已经出了房门,房中安静下来后心中更加惊疑不定,奈何头脑越发昏沉,最终抵抗不住睡意任由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程氏一族被下旨降罪,举族离京北上,那等偏远苦寒之地,如何还能翻身?”
“听说被抄家抄去了全部的家产,还好保住了全家的性命,但若无银钱傍身,那流放之路岂能好走?听说那差役最是会折磨人的,能不能活着走到北地可难说嘞!”
不,都是她一个人的错,为何要连累全族!父兄何辜受此牵连!
“父亲!”程听晚猛地睁开双眼,梦中程家获罪后她被幽禁,听见温家下人议论纷纷心里十分担心父母兄长和族人的安危,最后忧思成疾,一病不起。
“刘太医,我女儿醒了!您快瞧瞧这是怎么了,梦里一直说胡话,可是有什么病根落下了?”
“程夫人莫急,程千金既然已经醒来,便无大碍。应当是惊吓导致还未恢复,下官开一副汤药,小姐服下即可。”
父亲……? 母亲……!
程听晚看着眼前明显是下了朝匆匆赶回,还身着官服高大威严,却难掩面上忧思之色的父亲,床边坐着眼眶微红,紧张的观察她生怕她哪里不适的母亲,鼻尖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猛地扑进程夫人怀中放声大哭。
程夫人下意识的抱住女儿并用衣袖挡住女儿的面容,毕竟屋子里还有一个外人在。
太医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识趣的退了出去。
“晚晚这是怎么了,做噩梦吓到了吗?”程云谦手足无措,平日在朝堂上言辞犀利不卑不亢的御史大人此时却干巴巴的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安慰自己的女儿。
程夫人嫁给他后他便再也未娶,偌大的御史府中只有一个女主人,女儿自小与他便不亲近,怕他严肃古板,年幼时虽和兄长关系亲密,但后来程思祁被他送上战场远去边关,女儿就更不愿与他讲话,父女二人有时一日竟也说不上一句话。全靠程夫人维护着父女关系。
“晚晚不哭,晚晚不怕,母亲和父亲都在呢。”程夫人温柔的拍拍程听晚,程云谦搓了搓手,有些局促,看着平日里一向活泼又骄傲的女儿如此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程夫人耐心的安抚着程听晚,直到程听晚哭累了慢慢睡了过去还死死抓着程夫人的衣摆不放。
“我可怜的女儿,到底是梦见了什么才会如此?”程夫人在程听晚昏迷的一天一夜全然没有合过眼,现下心力交瘁痛心不已,生怕惊醒了程听晚连哭也不敢出声,一旁的程云谦安抚的拍了拍程夫人的肩道“清也,现下听晚已经无大碍,你也快休息吧,这一天一夜你也未曾合眼,若是晚晚好起来你又病了可如何是好?”
程夫人万般不舍最终还是被程父劝回,留下贴身女婢照顾,只等程听晚醒来便第一时间禀报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