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鬼 21

弯曲褪色，此时却干净清晰。白底的学生照片，一张自带滤镜的正面证件照，右侧的字样同样清晰可见：

高三一班，穆彦灵，104572030133。

【系统？】

【系统你真不在？】

【系统，你赶紧出来告诉我这是巧合吗？被掐喉咙的“庄镜”被校花穆彦灵救下这件事，是我之前编出来糊弄玩家伪造身份的，为什么会这么巧合的真的被她救了？】

【系统？】

系统悄无声息，似乎是真的不在。

“我送你去医务室。”

“我不去。”庄镜下意识地回答。

然后她被对方伸长手臂牢牢地用外套包住，穆彦灵扶着她向天台门的方向走去，她的声音有些喑哑，但是十足的轻柔：“那就当做陪我去，我的手刚才在和她们争执的时候受了伤，现在有点疼。”

庄镜在踏入门内的同时垂眸看了一眼。对方的手指修长，手背微微肿胀，指腹和骨节处有历历可见的被抓挠的痕迹，有些小的看起来只是掀掉了皮，大一些的还在缓慢地往外渗血，虽然并不算太严重，但对需要经常用手的学生而言的确比较麻烦。

“不好...咳咳，不好意思。”她呛咳着说。

“没关系，是她们的错。”穆彦灵低声说。

她身材高挑清瘦，比女高中生庄镜高处不少，两个人从天台下来，一路沿着楼梯往下走，途中因为狼狈的姿态和诡异的组合，被不少经过的学生老师们旁观。

在议论声里，庄镜的脑袋飞快地盘算着现下的情况。

如果说穆彦灵在天台救下了被两个女生掐脖子的“庄镜”是她编造的故事形成了巧合，那么接下来要在医务室的名单里写下两个名字就是本该发生的事，剩下还有什么她根据记忆胡编乱造的事情来着？

啊对...穆彦灵暗恋她还给了她情书，出国之前又把自己的校牌给了她，最后被喜欢穆彦灵，或者欺辱庄镜的学生抢走了。

以及...？

她鬼使神差地问：“你是要出国了吗？”

用手臂完全搂住她的人似乎微微一顿，随即穆彦灵大方地承认：“啊...传到你耳边了吗？对，我马上就要出国了，全家移民。”

“哪天出国？”庄镜又追问。

“下周一。”

庄镜不说话了。

今天是11月2日周二，下周一就是11月8日，好像意外又不意外的，自己随口瞎编的日期和现实里的日期完美无缺地对上了，像是全自动反应，巧合得不可思议。但“庄镜”本人的记忆里对“穆彦灵”这个人的记忆并不清晰。

是不清晰，而不是失忆的那种完全不记得。

“哇，这个时候要不要相信一下科学，比如说什么因为车祸部分记忆缺失的问题。”她喃喃自语。

“嗯？你说什么？”穆彦灵没听清她的话，冲她侧耳靠近过来，这次庄镜看清了，穆彦灵的右耳耳垂上，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珍珠耳饰。那珍珠淡白皎洁，庄镜不了解这东西，但看莹润程度，应该不是个普通便宜货。

“没什么。”

*

医务室已经近在眼前。

穆彦灵抬手为庄镜抵着门，示意她进门，随即一股带着消毒水味儿的温暖空气就迎面将庄镜包裹起来。医生似乎不在，她兀自脱掉湿哒哒的外套，有点抱歉地看见内里已经被自己身上的水打湿了大半。

头发和身上摆馊掉的水所赐，闻起来味道不好，穆彦灵还这样搂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确是符合“校花”人设的温柔。

“不好意思。”她转身和穆彦灵道歉。

“没关系。我们先填一下医务室的学生登记表。”穆彦灵说，一边冲她抱歉地示意了一下，“你能帮我填一下吗？我的手——”

“没问题。”

庄镜从桌上拿了笔正准备填写，突听身后“哗啦”一声，病床方向有人一把拉开了隔离帘，冲她看了过来。

她侧头瞥了一眼，然后稍稍一愣。

许久不见的翟南和徐冬藏在帘后，正小心翼翼地看过来。

庄镜无法判断他们对之前的副本信息知道多少，正谨慎地打量二人判断他们对“庄镜”所知多少，却发现他们的目光越过她，直勾勾落在大门处。

“——明月楼？！”翟南惊叫道。

庄镜猛地回过头。

因为动作过于剧烈，颈部伤口一阵微妙刺痛。

门口没有明月楼，只有穆彦灵，正伸手将湿漉漉的外套挂上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