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

阿灵回到冬弥等人身边，收回藤蔓，就发现除了睡着的周二，大家都看着自己。

“？”

阿灵歪头，眼里的金色还未退却，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怎么了？”

冬弥靠墙站着，手里摆弄着一个不知作何功能的小型仪器，见她回来了，就将仪器收好，没有对她突然展现的治愈能力与善心质问。

拍拍身边的位置，他半阖上眼，淡淡道：“回来了就睡吧。”

阿灵点头，捞起小毯子裹住自己，然后望着窗外的雨，倏地动了动鼻尖，第二次嗅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

稍稍蹙眉，她抿唇，一直平静的情绪中出现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焦躁。

她的身边，左侧是冬弥，右侧是窦美仪，最外侧是周二与窦非凡。

窦美仪作为新加入队伍的第二个女生，自然对同为女性的阿灵展现更亲近的态度。

当然，也起了想要通过跟她打好关系，好让他们姐弟俩更快地融入这个小队的小心思。

“阿灵，你为什么帮他们啊？”窦美仪在陌生的环境睡不太着，于是顺势靠过来，好奇问。

她觉得，阿灵不像是个热心的人。

就像在镇子里时，周二热情的性子会主动为大家忙前忙后的搬东西跑腿，冬弥因为父亲是军官，所以遇到民众也会搭把手，会告知大家关于军队救援的事，再说几句安抚群众的话，耐心又温和。

阿灵却只在旁边看，并不参与任何行动。

“因为很吵。”阿灵随口道，注意力完全被空气中渐浓的香气夺走。

“那又为什么给那对母女吃的？”

“不知道，随手就给了。”

“…那你，觉得她们可怜吗？”

“不知道。”

冬弥闭着眼，听着两人的对话，昏暗中唇角勾了勾。

果然。

窦美仪则顿了顿，想夸阿灵善良的话到嘴边又咽下。

望着阿灵不参一丝杂质仿佛没有感情的双眼，她笑了笑，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看来阿灵行事蛮有自己风格的。”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做事只凭心意的人，交流沟通没有任何言语掩饰，也没有虚荣做作。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姐姐做的是好事。”

同样睡不着的窦非凡插嘴道：“做人嘛，论迹不论心。”

“也是。”窦美仪觉得弟弟说得对。

阿灵闻着空气里愈来愈浓郁的香气，忽地有些急切地出声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冬弥睁眼，看向阿灵，“什么味道？”

窦美仪深呼吸两口，摇头，“没有味道啊，怎么了？”

窦非凡也摇摇头，没闻到。

阿灵却丢下毯子，再次站起身，金色的波光在瞳仁里交替荡漾着，她耸耸鼻子，循着味道走出便利店，往加油站外走。

“阿灵，外面下着雨呢！”窦美仪喊住她，阿灵却头也不回冲向雨里。

“你们看着点周二，随时注意警戒，我跟去看看。”冬弥匆匆丢下一句，也转身追随着阿灵的身影投入大雨中。

窦家姐弟互相看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周二已经被冬弥起身的动作弄醒了，揉着眼睛打着哈气问：“怎么了，欸？他们俩呢？”

窦美仪摇头，“阿灵突然往外面走，冬弥就追出去了。”

周二：“啊？”

这大雨天孤男寡女的就出去了？

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

很香。

阿灵走在冰冷的雨中，黑色长发被打湿，卷翘的睫毛上也挂着湿漉漉的雨，顺着肌肤往下滚落。

到底是什么味道？

顺着气味，阿灵穿过马路，走进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再往前，穿过这片绿植变异后覆盖的废弃厂区，一棵几乎有十层楼高，十米宽的散发着绿色微光的巨树出现在眼前。

那如同蘑菇云一般巨大的树冠下垂直散落着长短不一的藤曼，每一根藤蔓上都捆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类。

那些藤曼扎进那些人类的身体里，正慢慢吸取他们的养分。

距离巨树不到五十米时，阿灵停了下来，没有关注那些正逐渐失去生机的人类，她盯着巨树虬结树根树皮下活动着的一种莹绿色如同有生命一般不断游动的机质，直觉这棵树里的东西对她有益。

“变异植物。”

冬弥终于追上来，站在阿灵身旁，远远看着大雨里那些被巨树藤曼吊在空中的同胞，瑰丽细长的眼滑过一抹厉色。

“你，呆在这里。”阿灵没有看他，盯着巨树，内心迫切想要得到的渴望令她指尖藤曼生长。

紧接着，浑身湿透的少女将手中的藤曼啪一下划过天空甩到远处，扎根进被雨水浸湿的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