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
八月底,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气温骤降近十度。
梁昳早上出门时已经穿上了自己衣柜里最厚的衣服和鞋,办公室今天也没有开空调,可喷嚏还是一个接一个,就连不怎么到她们这个开间的方卓,都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她手搭在梁昳肩膀上:“感冒了?我那儿有感冒颗粒,再给你拿件厚点的外套。”
梁昳扯了一张纸巾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可能是换季过敏,不过还是喝点吧。”
“行,跟我进来吧,喝完药休息会儿,三点还开会呢。”
到方卓办公室,梁昳在她衣架上挑了件看着就很暖和的毛衣把自己裹住,方卓正拿着一只纸杯,往里面倒入感冒颗粒和热水,随手拿了一只咖啡勺正搅拌,回头见到熊一样的梁昳吓了一跳。
她把纸杯放到梁昳手边,去摸她额头,“至于这么冷?要说发烧了吧,温度也还好。”
梁昳双手捧起那杯黄褐色的感冒冲剂,对,它现在已经从一杯颗粒升级为冲剂了,她难受得很,但还有心思开玩笑,“能享用到卓姐亲手调制的这杯不明饮品,我哪儿都没有不舒服了。”
方卓刮了一下她鼻子:“小马屁精呀你。”
梁昳作势将椅子往后滑了些,拿腔拿调:“哎呀,这可不好,外人看到了还以为你离婚是为了我呢,或者,我被女土豪卓姐给包养了。”
“去你的!”方卓笑骂道,想起前两天,刚听到另一个人也说过类似的,“你包养我啊”这句话,笑容滞了滞。
梁昳正垂着睫毛小口啜饮,没注意她这一瞬的表情变化。
喝完药,方卓让梁昳到她屋里的那张沙发上躺会儿,梁昳听话地过去窝好,随口问:“卓姐,三点开会是为了啥事啊?”
方卓目前是生活频道几档黄金时段节目的制作人,只是手头的节目,用梁昳平时开玩笑的话说,太接地气了,正好前几天,台里中高层干部开过会决定增加一档法律援助节目,每期由专业律师做客演播厅,解答当期案例中的法律问题。
梁昳缩成一团,下巴杵在膝盖上,“噢,我妈爱看这档节目,不过卓姐,你找好合作的律所啦?”
方卓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我准备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呢。”
“我?”
“这档节目,我打算现场记者由你来做。”方卓拿起桌上一个魔方随手把玩。
“我不行吧?前头还有刘姐张姐她们,都没独立挑过大梁单独负责一档节目呢。”
“我的工作理念不推崇论资排辈。”
“那我也不能这么拉仇恨啊。”梁昳连连摇头。
方卓面授机宜:“现在有个问题,咱们台经费一向紧张你是知道的,所以有意愿跟咱们合作的律所不是很多,但我又想找一个在本市认可度知名度比较高的,这样,你懂的,在观众看来比较有说服力。所以,如果律所是你联系的,那么这功劳可就记在你头上了,到时候他们自然心服口服了。”她自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张名片递给梁昳。
“翔跃?”梁昳念着名片上律所的名字,“我去的话收费就打折?”
“试试呗,这是江岸在的那家律所。”
梁昳内心一万个拒绝,“要不还是算了吧?”
方卓继续摆弄魔方:“你也不用急着拒绝我,这事啊,一会儿开会我当然也要公开宣布一下的,如果他们当中有谁能找到更资优的律所,我想钦点你也不行了。”
梁昳双手合十:“要真那样那简直太好了。”
“这孩子,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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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昳开会的时候,除了抽空了手边的纸抽擦鼻涕,就是一直在默默祈祷,其他有事业心的同事,能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但最近天总是不遂她愿。
大家纷纷表示,开新栏目是好事,他们绝对服从领导安排,关于接洽合作律所的事,所有人都只字未提。
好在下班前,方卓只让梁昳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嘱咐她吃药,没急着要她表态。
“我要去滇省出差一周,等我回来,你总能答复我了吧?”她把可怜虫梁昳送到小区门口之前问。
梁昳受人照顾太多,底气不足:“好吧。”虽然她觉得可以预见的,到时候还是要辜负方卓了。
回家后的梁昳,只觉得浑身酸软,从小区门口走到单元门,又从电梯口走进自家玄关,这段路程好像比马拉松还遥远难熬。
她自言自语着“怎么好像全身关节都在疼”,挣扎着蹲下身摸了摸跑出来迎接她的胖丁的头,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便到楼上卧室换上睡衣,钻进被子里。
全程动作做下来,额头上冒了一层虚汗。
她记得自己躺倒前应该是定了晚上10点起来吃药的闹钟,但眼一闭,大脑陷入一片混沌,仿佛什么意识知觉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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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被走廊里的敲门声吵得实在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