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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昳到家,正好菜已经摆上了桌子,沈丽珍敦促她快去洗手。
坐到桌前,梁昳捧起碗,先是很夸张地在米饭上长吸了一口气,“啊,熟悉的味道。”
明明搬出去住也没有多久,却有种电视广告里,过了年才回家一趟的感觉。
沈丽珍给她夹菜,“快吃吧,你爸今天啊,中午就去了菜市场,精挑细选,做了一下午呢。”
梁昳朝梁永昌挤了下眼睛,“谢啦,老爸。”
梁昳一直觉得,自己在情感方面是一个挺不外显的人,相对很多她的同龄人来说,甚至有些“冷漠”,在她仍保留记忆的年月里,当着面,叫过沈丽珍和梁永昌,爸爸妈妈的时候几乎没有,她宁愿选择一些其他称呼来替代,不然总觉得肉麻兮兮的。
或者,可能也是从初中毕业来到森城,一路到硕士毕业,她连大学都是在本地读的,每周末都回家,从来没有这样一整段的时间,是离开他们的。
梁昳觉得,远香近臭有点道理,像现在,沈丽珍十足的一副慈母样子,要搁在以前,可是很难得。
就连梁永昌,也明显比平时兴致要高,得到沈丽珍的允许,还喝了小半杯白酒。
吃过饭,沈丽珍擦桌子,碗碟都送入洗碗机,但他们没有下楼去散步。
梁昳坐到电视前,吃盘里切好的莲雾,沈丽珍和梁永昌坐到她身边,沈丽珍拿过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调低。
梁昳明白他们这是有话要说,但实在猜不到想要说什么,需要这样严阵以待,因此有些惶恐地抱紧了手里的果盘。
沈丽珍开口,她是梁永昌铁打的代言人,八十年不换。
“昳昳,你这段时间不回家里住,是不是在怪,我们拆散了你和周志远。”
梁昳有些噎住,但赶紧摆手,“这哪儿跟哪儿啊,我和他早就结束了。”
沈丽珍按下她的手,“你先不用急着要回答我。我和你爸,这段时间也反思了,如果是因为钱的事,你和周志远不能结婚,那我们决定了,全款给你们买房,不加他名字,但是也不要求他做上门女婿,以后你们小两口过自己的日子。”
梁昳用了几秒钟时间来消化,“不是,爸妈,这件事在我这儿,已经翻篇了。我没有非他不可,我甚至跟他分手都没有很难过,我现在开始了新的生活,觉得一切都很有信心,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呢。”
沈丽珍半信半疑:“我们只是觉得,你开心比花点钱重要多了,虽然我很讨厌周志远那个市侩的妈,那孩子本身看着还是不错的。不过昳昳,你说的是实话吧?”
梁昳举起手指:“发誓,千真万确。而且和你们说个搞笑的事,周志远快结婚了,本来我不关心他也不想主动知道,他未婚妻天天在我旁边炫耀。”
“他未婚妻谁啊?”
梁昳想了想,“大学你去看我时候见过,说那女孩心眼很多的,孟小珊。”
“哦,他们俩?”沈丽珍露出迷惑神色,她也觉得有点太快了,“再说,找个寡母带的妈宝儿子,有什么可炫耀的?”
梁昳笑嘻嘻:“大概她也和之前的你们一样认为,我对周志远情根深种吧。”
沈丽珍摸了摸女儿嫩滑的小脸蛋,梁昳很会长,吸取了他们夫妻俩的优点,皮肤白里透粉,眼睛呢又大又圆像葡萄,盯着你看的时候会散发一点点稚气,这总让她觉得,这孩子还没长大。
梁昳将电视调到本地生活频道,“下周二,八点,你们就能在电视上看到我啦。”
“那你,上镜可不能穿得这么随便。”
“妈,我又不是女主播,我只是上镜记者。”再说,做记者比做女主播不是有意思多了么。
沈丽珍又提起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那你真的不想搬回来住吗?你要养狗就在家里养,妈帮你照顾,没问题的。”
“哎呀老妈,你不要为难自己了,再说我就当体验生活嘛,我从来都没有过自己单独的空间呢,你让我多享受一段时间。”
“好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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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梁昳本想睡一个自然醒,昨晚睡觉前特地将全屋的窗帘都拉了一个严严实实,胖丁原本就是一只很随遇而安的狗子,轻易不会弄出声响。
做好了睡到地老天荒的准备,却被一滴一滴,自天花板上滴下的水珠砸到脸上唤醒。
她揉着眼睛,摸着脸颊上的水迷惑坐起身,按亮床头台灯,往上看,发现自己这间卧室原本贴着夜光壁纸的星空顶已经被洇湿,滴到自己脸上的水便是从上面滴落的。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阳光进来,结果所见的更叫她生气,楼上不知在干什么,渗水渗得很严重,墙壁的四周都在往下成股成股地淌水,而地板上已经汪了不浅的一层。
她立刻打开衣柜,发现自己大部分衣物也没有幸免于难,摸起来潮乎乎。
梁昳睡意全无,气鼓鼓地换上一套家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