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回来了3
公事聊完,就到家里私事了。
最近孩子们都比较争气,贾政像大多数家长一样,不能免俗的想炫耀一番,喝了口茶,尽量显得不那么急切道:“妹夫,家里这几个孩子最近长进了些,琏儿现在户部跑腿,虽说在读书一道上差了点,但近来也认真翻看起会典来,宝玉、琮儿、环儿都在族学读书,琮儿、环儿还只是开蒙,宝玉现下将将读完四书,每月月考也还过得去。妹夫腹有经纶,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妹夫指点琏儿和宝玉一二,如有所获也是他们之幸。”
“哎,对,妹夫,你多考考他们,该批评指正的批评指正,不用留脸面。”贾赦自个垃圾,对孩子还是一样的望子成龙。
贾琏直接傻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自个二十来岁,已为人父,也领了差事,还有被抽查课业的一天。扭头看看旁边紧张到脸色发白的贾宝玉,觉得这会要照镜子,他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心跳得咚咚咚的,老爷们可真会坑人啊!
“会典?这书好,琏儿既已干实事,是得多看典章会要,学些公牍之体,既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琏儿……”林如海摸摸胡子,沉吟片刻,贾琏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既然是实事,那必得为公牍,琏儿便写一道参详吧,内容便是关于田赋征收事宜,题旨不限。”
贾琏赶紧领了题,速速退到一边去,免得老爷们再想起什么又折腾他。
他自幼不属于读书有慧根的人,在作诗行文上更是苦手,相较而言,公文有制式友好得多,起码起承转合无需构想,有套话等着,再限了田赋,就更好写了。他在户部可不是混日子的,认真看了各府递上来的田赋资呈,平日里又留心听得各郎中员外们观点,虽不能说出奇运策,但起码不至于交个白卷。
想到这,贾琏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总算不至于会太过丢脸!长辈们倒还罢了,宝玉可是还在这坐着的。
这头贾琏去认真准备,贾宝玉就直面林如海了。
因为林妹妹的缘故和刚刚一番著书立说的言论,林如海在贾宝玉心中的形象高大了许多,已不是多年未见的陌生姑父,他满心不想让姑父失望,因而也更紧张了些。
贾政就看他直愣愣站在那,两只手不停的捏着衣摆下沿。不禁暗自嘀咕,这孩子是不是太紧张了啊,得多练练胆?做人父母不易啊,之前操心完早恋,就担心孩子性子独,这会还得考虑心理抗压能力。
“四书章句集注可念完?”林如海温言问道,一面问一面细看过去。内兄家的孩子都长得挺好,贾宝玉更是其中翘楚,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气质也好,眉眼间瞧着就一股子灵气,林如海本想着勋贵家的风气,略过得去就行,这会看完人,不禁暗暗把期待值调高了些。
“念完了。”贾宝玉恭谨的答道。
这进度算是正常,和江南那些文脉悠长的地方不能比,但在直隶一带很可以了,直隶文风向来不如江南鼎盛,不然科举也用不着分南北榜。这说明家里没过于娇惯孩子,如此方是传家之道!
“那便也写个文章吧,‘虽有佳肴,弗食,不知其旨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何解?按着科举样式,暂且做篇制文来。。”
林如海出的题目并不刁钻,贾宝玉听了暗暗松口气,山长和夫子有意让他明念下场一试,最近刚好在苦练制文,这算正中下怀了。所以虽然贾琏拿题在前,宝玉在后,两人完成的时间却相差无几,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林如海把两份文章细细看了。
“琏儿这份参详……”
贾琏的心提起来了。
“格式是对的,言之有物,可见是真用心做了实事,如里头提到天下田赋正额每年约为2800石,为全年粮税七成,据此估算每亩税负,再比较各省府土地顷亩数与田赋正额,推出山西道、江浙道税赋最重,论证了天下之道,不患寡而患不平。”林如海先点出其中精华,夸奖了一番,贾琏还没什么,贾赦撇了贾政一眼,已经美滋滋的开始翘起腿来。
看得贾政满脑门的疑惑,孩子又不是他教的,他得意个什么劲啊!
“不过若以文计,文笔还稍显稚嫩,内容也浅薄了些。如各地省府县志均有记载当地税则种类及每年稅入,近年扬州税则三十种,北边齐省税则五种,山西道是北边省府里税则最多的,与江浙一带不遑多让,二十八种。何以山西道最重?翻看前朝会典,再分计官田民田,应能有所收获!当然,这也只是我一家之言,姑妄听之,不足为训。”
贾政听得,林如海后边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少年,你书读得还不够多。果然探花郎不是好考的,这不博览群书如何进士及第?
一旁的贾宝玉已经听得傻了,他向来喜诗词歌赋,觉其词藻富丽,有铺陈叠韵之美,这次的制文是他近半月来最满意的,下笔时如有神助,其中一字半句更是妙手偶得,再来一次,他也是不能再写出的。可是这会听得琏二哥文章和林姑父点评,顿觉自己的文章也不过廖廖,夫子常说自己的文章空有形而血肉不丰盈,以往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