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白花初见，勾天雷（二）

几场法事。僧家、道家都请来了。所谓“病急乱投医”，礼部只要听闻哪里的法场灵，便即刻请入宫中作法。绫香宫烟火缭绕不断、香火符纸烧得灰飞弥天。

武教习凌羽仙也对公主非常关心，专门请来一众青城山的道友，连做了三日法事。她告诉皇后、公主：自己的师兄青木子算过一卦，此凶事是因为绫香宫中早年有宫女受冤而死、现已逾百年，精魂成形化为厉鬼索命，借雷雨之际夜行宫内害人！

绫香公主自然害怕得紧。于是师父凌羽仙专门求得道家开过光的短刀一把，让绫香公主贴身带着，睡觉都要习惯放之于枕下，这短刀镶金嵌玉能避鬼邪，也能用于防身，绫香公主赶紧照办。皇后力邀她与白春花都宿于厢房，众人心里才稍感安稳。

法事做得再多，第一次死人后公主也不敢再住绫香宫。随母后住了大半个月，好容易心情才平复了一点。公主无端遇凶兆，夜里常常磨牙呓语、被恶梦吓醒。皇后本就浅睡，不免神思焦惧、几乎夜夜不能入眠。

大半月之后，公主情况稍好一些了，皇后实在不能坚持，便寻了另一处名为浣香阁的宫宅，除了绮红等三、四个从小陪惯了的贴心宫女，其它太监宫女全部换了新的，费尽心思安抚，将公主安顿好。

公主凄凄哀哀离开母后寝宫，在宫里呆了半月有余的春花也回家去住了。

日子仅安稳了一月有余。

已是初春，正是“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之时。

这一日，公主睡前照例饮下小半碗燕窝——最近公主瘦得厉害，皇后专门叫人做好极品金丝血燕，每晚一小盅。

照例绮红试毒先尝一口，无恙之后公主方喝完。之后放下帷帐，寝床并未靠墙壁，因公主害怕，床的四周皆有贴身宫女坐着值夜。

在此严防死守的防备下，哪知厉鬼又寻踪而来，入了浣香阁！仿佛认定了绫香公主！

昨日——

又是夜黑漆漆！

又是春雷隐隐！

又是大雨滂沱！

又是黑云压顶！

又是风高鬼影绰绰！！

又是鬼声断续凄嚎！！！

这次事发突然，慕白等人有机会看到了现场——

一具尸体、满地鲜血！场面确实让人心惊肉跳！

这次死的是一个外间值守巡查、添灯油的宫女。胸前仍然有鬼爪的伤痕，这次是一击毙命，颈骨没有断裂之痕。

现场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凶器！

更让人惊惧的是——醒来的公主身上、脸上、手上仍然被泼了鲜血，而且比上次更多！仿佛预言：下次就轮到你了！

这一切都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经上次后，里进公主寝帐外□□执守的宫女增至四人，由绮红亲自教导，可众宫女说，这一夜四人却仿佛被鬼迷倒，沉沉昏迷。

这更加深了众人的恐慌，看来鬼杀人是有靶子的，显然就是冲着绫香公主去的，不死不休！

一个多月以前出事的绫香宫的现场已经被做法事的僧人道人们破坏得七七八八，没有什么现场勘察的价值了。

于是，慕白等人先来到了昨日才出事的浣香宫最里进公主的床前。公主一早吓得脚步踉跄被人扶走，又回到母后的寝宫去了。后面无人敢入内，所以现场还算完好。

公主房内，帷帐依然半垂着。窗户还没有开，屋内夜里的熏香余味犹在。

慕白嗅了嗅，贴近熏香的香笼，左右细看，问宫女：“公主熏的什么香？”宫女道：“是皇后赐下的龙脑香。”慕白看了半日，叫下人拿了小铲，从精致的熏笼里不同方位，都各铲了一撮儿香灰，分别包在不同的纸包里递给敬甫：“请大理寺验官验验，这些灰中除龙脑香灰外，有可迷香、幻香之类的灰烬？”

又问：“昨日公主饮完燕窝的碗盅可在？”宫女道：“饮完便收走了，想是昨日就洗净了。”

慕白沉吟了一下，请人将四个守床的宫女都叫来询问，四人都承认，凌晨之时不知何故都沉沉睡去了。凌晨事发，一拉帷帐，公主却又是一身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