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丝剥茧，动地火（四）

第四章：

大殿里众人屏息静气，只有慕白平静而有力的声音在回荡。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如你所言，之前杀两个宫女是用这个被藏起来鬼爪，为何杀皇后又用公主的贴身匕首了呢？”

“因为不需要了。之前用鬼爪，是为了行鬼神之说，一来散布迷雾，二来吓唬公主——公主身上的血是因为在梦游中杀人而溅上的，绮红必须执灯左右，找机会给公主递凶器、收凶器，其实也是在冒险。”

“这画面也挺吓人的：雷雨之夜，一位蓬头散发梦游的公主，旁边一位执灯的阴森宫女，一起在宫中游走。可怜公主杀人而不自知，还以为被鬼盯上而非常害怕，谁是却是被别有用心的“鬼”附身了。”

“公主害怕必然去找皇后共眠，此时正好下手、典型的借刀杀人！这一次杀皇后，正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是公主杀的，所以杀人凶器不但是要是公主常用的、大家都见过的匕首，而且还就要让公主一直抓在手上，这样可以顺理承章地给公主冠上“中邪、鬼附身”之类的名目，以此败坏皇后一脉的声誉、甚至还会有人动唇舌向陛下进言，让皇上疑心一母所生的太子是否以后也会像公主一样发狂从而重新考虑储君之事，真可说是一举多得！皇后被亲女所杀，母家一族必将失势，说不定还可以趁机快迅拉下其一家入朝廷供职之人，让未来想当皇后的那位贵妃的母家上位！”

丽妃已经面色如纸，不再说话了。

皇帝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大家？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太子道：“这是我们联手反做的一个局！等待很久，一直到昨天晚上才终于有人入套！我表面上处罚慕白，但其实他和春花二人，早已在皇后和公主榻下共眠了多夜了！”

听到“共眠”二字，众人均是一愣！

慕白和春花对视一眼，二人均是脸一红，双双转过了脸，不好意思再当众对视。

慕折轻咳一声：“太子的意思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推测，我们能找到物证，但人证必须要抓现行才有。人证物证俱全才有定论！”

“所以我们必须联手，反做一个局。太子表面上让臣及家兄等人在家禁足，其实早让臣等扮作侍卫乔装入宫了！我以侍卫的身份在校场边亲眼看到了凌羽仙是怎么训练公主的，与训练春花的内容完全不一样！她教春花枪术、剑术甚至骑术，却以公主体弱力小为理由只教她近身专击杀，这更让我肯定了怀疑。”

“林医仙和半夏教我分辨了深眠香的气味，并给我们配制了解药，确保我们在潜伏时不会像值守的宫女一样中招。但这么多次雷雨之夜，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凶局会在什么时候再次发动。”

他看了春花一眼，春花却红着脸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慕白接着说：“所以，凡是雷雨之夜，我和春花二人都会趁绮红、新绿等有嫌疑的宫女还没有入内、只有皇后亲信时在他们的帮助下躲入床底，这样的情况有很多次。因为虽然绮红等二人嫌疑最大，我们还是怕其分宫女也是局中之人，所以哪怕不是绮红等人值夜，凡遇雷雨之夜时，我们都会守护皇后和公主。即便没有雷雨，我等也在皇后寝宫近处的厢房，随时聆听是否有可疑的动静。”

春花、慕白二人此时皆不由得回想起二人一起躲在床下的几十个夜晚，真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遇雷雨之夜，二人时刻神思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皇后公主谁受伤，他们二人都脱不了干系!

“我们在长至地面的床帷床罩的掩护之下一起整夜守护——春花是公主的好朋友，她让公主很有安全感，而且她力气大、关键时候能够起到作用。而臣不仅武功尚可，更重要的是还能够辨认深眠香的气味，所以皇后破例让我一个男子进入寝宫做为暗卫。一旦闻到深眠香的气味，就预示着“杀人局”便又会启动了，我就和春花就要立即一起服下林半夏调制的特制解药，共同破局。”

春花接口道：“而且我们每次都会悄悄将师.......凌羽仙给公主的匕首换了，换成民间杂耍中表演吞刀入喉特制的、刀锋能缩入刀腹的道具，里面还灌上了血袋，使之在使用之后沾满鲜血、更为逼真，保证关键时刻皇后并不会真正受到伤害。”

看春花声若洪钟、侃侃而谈，慕白却又想起二人躲在床下之时，心中为由得一荡：有好几次，钦天监判断似将有雷雨，但这哪能次次都准。有时判之有雷雨而并未有。绮红等人在外，二人当然也不敢出来，于是只能在床下呆一夜，待第二天宫女撤走后才悄悄溜走。

床下的二人轮流着浅眠，不敢都睡，害怕人在睡梦中发出呓语或者翻身发出声响而暴露目标，因此醒着的那人得把浅寐的那一位看着。

灯光从地上反射了一点点进黑暗的床下。二人挨得挺近的，尽管黑还是隐约看得见对方脸上的轮廓。

偶尔目光相接，都觉得对方连呼吸都得收轻的样子挺好笑，却哪里敢笑出声，只有忍着。两人晚饭时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