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凤凰
只有昔日同门雨后蚯蚓一样的挣扎,化作祭祀台上的阵点。
她是如此后悔。
桑钰的射术极佳,那黑色凤凰像是破风筝一样,自天边坠落而下。
同门有几分回过神来,桑钰也不在纠缠儿女之事,抢过她手里的笙继续吹奏,散了的阵法开始重聚。
宾客都是会些法术的无祭山后人。
桑钰自知方才做蛊阵耗费了多少精‖血,现今已是强撑罢了,又加之寡不敌众。
大概打了几个回合,之后便带着众戏子施法逃脱。
钟楚瓷届时已完全共情不到暖儿分毫,他们的故事大概也就这样结束了吧。
她到底弄丢了那封信,钟楚瓷一直认为,是她保管不当,被那日大火烧干净了。
也不知这地上的落难凤凰是东方无门哪里抓来的,如此想来他倒有几分本事。
钟楚瓷已恢复自由,她开始试图找出幻境的口子。
没曾想一束蓝光从黑凤凰的灵台乍然出现,似乎是一缕尚在的元神。
她恍然,原来如此,这哪里是什么凤凰啊。
这是云凝,被剥了皮,套上羽绒装扮的云凝。
而这元神便是维持着幻境存在一千二百年的关键所在,毁了这元神,她也就回到现实了。
钟楚瓷抽出碧落,在一片狼藉之中,挥剑斩去那抹幽蓝。
“云凝!”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
在钟楚瓷捏碎魂魄的最后一秒。
那双目流血的女子疯了一样冲过来。
她无助的跪在地上,“我错了,我错了,我从头错到了尾...”
暖儿今日大概是钟楚瓷现在的装束,她那时候有多么得意自己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皮囊。
这一刻,她是那样完整,却也那样的破碎。
“我只能借着别人开出的路,才能回来看你一眼。我只能借着别人来续写我们的遗憾。”
她疯了一般说着不着实际的话,天空飘起了雨丝。
“你说话啊。”
他这一生就不曾说过多少话,何况是如今。
冰凉雨丝滴滴点点落入人间。
奉光七年等不来一场救命的及时雨,而今随着他身躯化去越下越大。
娘,下雨了。
要是这雨早下个几年,她就不会被卖掉对不对。
“我不走了,我不走了,我没有走,我会和你一起待在戏班子的。”
“从前不懂为何自己生了这模样,为何阿娘将我卖掉,为何来到戏班子这陌生的地方。”
此刻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摸索着那黑色的羽毛,极致轻柔,像是怕惊醒一个梦中人。
“我所受一切的苦,都是为了遇见你。”
“云凝啊...”
“这是老天的安排。”
犹记得那句不利索的话,是天安排...非你之过...
到如今,面对满身罪孽的她,云凝大概依然会这样说与她吧。
从头到尾,她都这样可怜,他如何再忍心责怪一点儿。
命运本该如此,不管换了谁,结局都不会变,这幻境是用她的眼泪做成的,以云凝元神维持至今。
尸魂本不会堕泪,是她挖了自己双眼挤出的一点儿泪来。
她进不去自己的过去,她想找个人开出一条道路,能让她替自己向他道个歉。
隔着百年岁月,画皮鬼还记得那被蛊毒侵蚀的脸,面色发青却很安详,像在睡觉一样,暖儿掀开他的凤凰羽衣,被她撕开里头并不是人,而是一具森然白骨。
不对,人呢?
人在哪里?
钟楚瓷在一旁道,“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他的身体被你尘封多年,现在已经化去了。”
是啊,一千二百年了。
日子好快。
“那封信呢?”听见钟楚瓷的声音,她从悲痛中回过神来。
“丢了。”
女子忽地起身揪住她的前襟,吼道,“你想死!”
“你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别人当然也帮不了你什么,而且我进入幻境本就不情愿,我并不欠你什么,为什么必须守好那封信?”
就在两边僵持正要大打出手时。
一道寒光隔开两人的距离。
商今朝。
“信是么?在这儿。”
钟楚瓷说不震惊是假的。
饭堂那句话确实是个魔咒,藕断丝连,藕断丝连...这人纠缠人的功夫当真了得,没点儿厚脸皮还真不行。
不自量力,她失控了,瞄准钟楚瓷发出利箭,”都给我死!”
在最后黑云压下来的一刹那,商今朝坠落了下来,挡在钟楚瓷的面前。
”你什么